第15章 悔悟

明天，我将离去。

今夜，怎能入眠。

陈凡站在整个楚州最高的地标建筑的最顶端，仰头看着月光，心里不是滋味。

月。

高傲而清冷地贴着悠远的蓝天，只有细丝般的浮云给它织出忧郁的皱纹。

没有借酒浇愁，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任凭秋风瑟瑟，吹不动他的衣衫。

“尊上！”

一道魁梧的身形显现，青龙的复古发髻配上西服确实有几分不搭，像个从冰川中复活的远古武士。

“尊上 ，您惩罚我吧，这事是我自作主张。”

“无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陈凡淡淡的说，并没有责罚青龙的意思，而是怅然道：“我只是心有不甘……离开楚州，我还会是我吗？”

青龙看了陈凡一眼，心头滋味难明。

他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于龙国，于全球地下世界而言，陈凡，这两个字，是信仰，是活着的传奇，是不败的神话！

此等身份，此等地位的人物，但凡放出去一句话，就能让楚州天翻地覆，碾死林家，更是易如反掌，何用受三年的窝囊鸟气？

所以青龙，实在不明白，陈凡，三年化凡，所谓何意？

至于陈凡最后所问的话，青龙也明白。

人间真龙。

纵然坠落凡尘，照样会在有朝一日，飞龙在天。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

金鳞化龙，再非池中之物！

……

第二天一早，陈意涵顶着两个黑眼圈便去了林清雅家。

“清雅，咱们公司已经一切恢复正常了，神州珠玉商行解除了公司的封锁，另外还帮我们打退了林建南……”陈意涵大体上说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只不过并没有暴露陈凡。

林清雅一愣，脸色有了些许笑意，但更多的还是悲伤，连林建南以后可能有的报复也懒得理会了。

“清雅，公司危机解决了，你怎么还不是很高兴啊，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换个环境，放松一下，保准给你个大惊喜！”

两人开始化妆，结果两人对着镜子一看，都是一夜没睡好，两只黑眼圈的熊猫宝宝。

在挑选衣裙的时候，经过陈意涵漫不经心的特意挑选，林清雅一身白裙就出发了。

上了车，林清雅才发现，好嘛，自己就差个头纱都能当新娘了，忽然，她想起了今天是跟陈凡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心情顿时低落了下来。

她和陈凡，还没有一次正儿八经的婚礼呢。

沉思间，陈意涵的车停在了桃花峪。

作为楚州最负盛名的景区，但是秋天哪有桃花？那一世粉红，是造化赠予春天的美。

但是，今天，全楚州人沸腾了，因为有神秘富豪包下了整个景区，逆天而行，让桃花盛开在秋天，办一场别开生面的盛世婚礼。

所以，今天人山人海，所有人都在大屏幕上企盼，谁家的新娘如此幸运？

陈意涵和林清雅好不容易挤进去，发现整个桃花峪果然到处都是桃花，应该是高科技的产物，居然能让桃花盛开在秋天。

林清雅有些意动，说不羡慕那是假的，而且她和陈凡最初也是相识在这里，那时桃花正开。

此时，位于桃花峪最中央的桃花仙子宫殿周围，所有的大屏幕都开启了特效，喷泉、镭射灯应有尽有。

说话间，一队身着复古风的年轻女子驾驭花车，列队而出，每一个都是主办方精挑细选的模特，但是即使她们今天再美，也只能沦为衬托桃花仙子的绿叶。

“她们真美啊！咦，她们在干什么，怎么朝这里来了？”林清雅疑惑的问道。

陈意涵这才神秘兮兮的说：“清雅，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惊喜啊，我半年前用你的名字报名参加这里的抽奖，没想到中奖了，今天你就是这里的桃花仙子！”

什么？！

林清雅忽然觉得有些震惊，又有些不真实，陈意涵虽然跟自己关系不错，但是为什么要拿她的名字抽奖？

“请问你是林清雅小姐吗？”这时候，迎接桃花仙子的队伍已经走进，林清雅木然的点点头，就上了花车。

陈意涵也跟了上去，围观的众人一阵欢呼，这简直太幸福了，没有那个女孩子不愿意当桃花仙子。

然而，大家更多是在猜测，谁才是赢取桃花仙子的男人呢？

此时的林清雅赶紧自己就是在仙境中，她一身白裙，足底的白色高跟鞋，每走一步，地上的大屏幕也会有桃花盛开的特效。

一切如梦如幻，分不清虚拟与现实。

到了桃花峪的中心，整个节目才开始表演，除了歌舞之外，到了最高潮的部分是一段视频。

他一身青衣，一手持剑，公子如玉，气质非凡。

林清雅定睛一看，顿时惊呆了，因为那个人跟陈凡长的真的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开口了，阴阳顿挫间是林清雅熟悉的声调：

“细数囊中相思，我是那个随尘世行走，匆匆与你一聚一别之间擦肩而过的旅客。

那一年，趁年华未老，在阳春三月的最后一日赶来与你结缘。

如温暖的故人。

你还是你，桃花还是桃花，风景还是风景。

沐浴春光，仍觉日光太短。

风悠悠吹着。

清幽空旷的桃山，装满我们彼此相依相守的思念……”

不知不觉，林清雅已经泪流满面，别人可以听不懂，但她听懂了，诗歌里面都是她与陈凡相识相知的故事：

那一天，在漫天桃花与血染华服渲染下，陈凡遇到了林清雅。

“救我……”

“好你个逃票贼，被桃枝划伤了吧！”

那日的陈凡，狼狈如逃票贼！

那日的林清雅，绝美如桃花仙子！

……

这时候林清雅再傻再天真，也明白了，今天的节目是原本陈凡为自己准备的，这是两人结婚三周年的礼物！

身边的陈意涵猛然站了起来，留着眼泪，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

“林清雅，你就是个傻瓜！哪有什么抽奖啊，这一切都是半年前陈凡为你安排好的节目……你们的结婚三周年纪念啊！”

“昨天也是陈凡替我们公司解围的，没有他，公司早就被林建南夺去了！”

“这一切，都是他不想让我告诉，但是我真的忍不住了，我真的看不下去了，他很爱你，你也很爱他，为什么两人还要互相折磨呢？”

林清雅倒退了两步，一瞬间如遭雷击，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她流着泪大声喊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如有假话，就让老天劈死我！”陈意涵很铁不成钢的继续说：

“陈凡一定是个大人物，他那种身份，赚钱对他就是侮辱，他不用去找工作，只想一心一意在家里照顾你，他的心里只有你，否则韩春霞那样侮辱他，早就死定了！”

“他最在乎的，还是你的态度，你的信任，你明白吗？这样的男人，多少女人一辈子也不一定能遇到，你今天错过了，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最后这几句，陈意涵用最大的力气喊出来的，嗓子都喊哑了，周围的演员也都停了下来，整个桃花仙子宫殿鸦雀无声。

一瞬间，往事历历如昨！

那个客厅里挥汗扫地的身影……

那个厨房里冒着油烟做饭的身影……

那个低头给自己洗脚按摩的身影……

那个在自己生病时坐在床边默默陪护的身影……

那个为了自己忍受后妈和林家人冷嘲热讽的身影……

……

诸多身影悄然合成一道！

离家那日，陈凡在秋风中萧瑟的身影。

林清雅忽然明白，在陈凡照顾她的三年里，她的心里已经深深刻进了陈凡的名字，只是她不知道怎样表达这个情感，怎么让陈凡明白她的心。

此时此刻，林清雅只想让陈凡重新回到她身边，她可以不顾一切，付出任何代价！

“清雅，陈凡是中午十二点的飞机，去追，还来得及……”猛然，陈意涵哑着嗓子，手指着出口喊道。

不等陈意涵说完，林清雅已经提着衣裙冲了出去，所有的人自觉让出了一条道……

整齐划一！

在追求真爱的道路上，拦者有罪！

看着林清雅疯狂跑出去的背影，陈意涵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陈凡，清雅，祝你们幸福！

尽管来过很多次，林清雅第一次觉得桃花峪的路如此长，长的好像度过漫长的一生。

终于来到山下，林清雅随手坐上一辆出租车着急的说：“师傅，去机场，我赶时间！”

一路上司机的速度很快，但是时间距离十二点只差十五分钟了。

嘟嘟。

林清雅连打了陈凡的几次电话都显示关机，也催促了司机好几次，着急的她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在最后一个通往机场的红绿灯路口，司机忍不住安慰道：

“姑娘，没事的，飞机晚点了可以重坐，我拉过很多这样的客人。”

林清雅抬起头，泪眼婆娑的说：

“飞机错过了，还可以重坐，爱人错过了他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