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我没来由地想起昨夜那个梦,猛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从浙江到了湖南,那个妖孽不会再找到自已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十一点刚过,宿舍其他三个人都说坐火车很累要先睡觉了,只有我还坐在书桌前拿着手机跟家人朋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锣鼓声。奇怪,这半夜哪来的人敲锣?幻听吧?

 

  我想站起身来出去阳台上探个究竟,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走到床边躺了下去,耳边的锣鼓声也清晰真实起来。

 

  迷糊中,我看见一队穿着白衣,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白粉的人抬着一顶粉色的轿子慢慢走过来,走在轿前的人不时敲一下手里的锣鼓,似在开路。所有人都露着诡异的微笑,我心里咯噔一下,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在下奉冥王之命前来接姑娘与楚江王会晤,请移步上轿。”

 

  “卧槽卧槽!这什么节奏!谁是冥王谁是楚江王?”我心里奔腾着万千只草泥马。

 

  队伍停下来了,周围也就相对安静下来,我欲悄悄睁开眼睛偷瞄下,对这狗血的场景要多好奇有多好奇。哪料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穿白衣戴白帽的男人吐着数尺长舌,正拿着一根哭丧棍正对着自己拱手,戏嘘地抬着一双血红的细长斜飞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纵是向天借个胆,我此刻也被吓得石化在了当场。

 

  “来啊!扶姑娘上轿!”我几近魂飞魄散地任由两个面目惨白的女人架着上了粉轿,胳膊上传来的寒意让我打了个冷颤,一行人抬着我走出宿舍走出校门。

 

  不知过了多久,吓飞的魂魄渐渐聚拢,我撩开轿帘往外探看,只见轿身已漂在河面上,只是河面与我之前见过的不全一样。水面上泛着粼粼的白色幽光,还有成百上千个若隐若现的透明人影,他们提着黄澄澄的灯笼在水面上晃动,时而还会穿透河面上经过的船只。每次穿透船只的时候,都听到船上的人抱怨风好大天好冷。

 

  河面渐渐变窄,河面上透明人影也慢慢清晰起来。可我宁愿他们是透明的!此刻入眼的是些有着黑发却没有身子在轿外飘摇的脑袋,或是穿着白色袍子只有胳膊没有腿在水面上浮动的半个身子……他们来来回回穿行着,带过阵阵飕飕的风声。我只感到一股气生生在胸口卡住,隔了半晌才化为尖声大叫:“啊!!鬼啊!!!有鬼啊!”

 

  大概是吼的时候用力过猛,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待我醒过来,已然置身于火红的花海里,因为花的颜色太过炽热,又大片连在一起,一眼看去像是两岸着了火正在熊熊燃烧。花倒影在河上,水也被染成了红色,充满着腥味,仿佛流着浓浓的血。我捂住鼻口侧过脸去不愿再看,却发现原本只有我一个人的轿子里多了一个人,那个手拿哭丧棍吓我的长舌男。眼下的他竟不似先前那么吓人,风度翩翩,镶着金线的腰带随着白衣黑发轻轻翻飞,倒有了种儒雅书生的味道。

 

 他见我注意到了他,便开口说道:“在下谢必安,姑娘可唤我必安。我们已经过了黄泉路,三途河,现在已在忘川,两岸的都是由黄泉路延伸而来的彼岸花。”

 

  “你……你是鬼?”我鼓起勇气弱弱却很大声地问道。

 

  “姑娘说笑了,你要见的不正是鬼么?”他嗤之以鼻。

 

  他这样一说,我眼睛就红了,眼泪流了出来......

 

  “好吧好吧,他不是,我是,我是!你别哭啊!”他显然是没料到我会哭,顿时慌了。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他指着不远处一座桥说道:“快看,那便是阴间第一大桥,奈何桥,一跳下去即刻魂飞魄散。”

 

  我顺手望去,只见红河上有一座红黄黑的三层桥。上面红云缭绕,阴气笼罩,有几缕幽魂正站在上面看着远处。看着看着,其中一个女鬼突然就从桥上跳下去了,几乎是同时的,桥下掀起一个红浪一口将她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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