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已开始跟着谭决明学习医毒药理,她日日勤勉,想早些去汪如晦书房,好摆脱眼前蹲牢似日子。

 谭决明是个文人,向来不大爱说话,闲来还会吟几句诗,听纪振邦说他早年家里曾是太医,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全家获罪,判了发配岭南,幸而遇到汪如晦将他留在身边他才能不去边疆。

 许是遭遇相似,谭决明对江昭口吻总是温和些,又因着江昭聪慧,学起东西来是极快的,他这个老师也当得舒心。

 江昭曾为谭决明不平,“人皆是肉体凡胎,病治不好怎能怪太医呢?”谭家世代行医不晓得救回多少条命,怎么就遭了这祸了?

 谭决明只是淡淡摇头,说江昭还小未看清这世界全貌。又说世事无常人心最难测,教江昭也多加小心。江昭心想她懂,她从小见惯世态炎凉,因此才更愤愤不平,她觉得世道不该是这样。

 当日子被疲惫充实,当初的一点对汪如晦动机的怀疑也渐渐变淡,疑云快要全部消散,如果不是今天——

 江昭熄了灯半个时辰后就察觉到自己房中第二人的呼吸,有人立在她床侧不远处屏气凝神,她不敢睁眼,只能继续假装熟睡。

 那人似乎站立半刻观察她并无动静,开始蹑手蹑脚走远一些在屋内翻找东西。

 他们到底在找什么?又到底是谁在找?

 江昭缓缓睁眼盯着头顶的檀色帐幔,要不要对屋中人动手?

 呼吸掩饰并不算高明,又是孤身一人,也许她能拿下。

 想到这里江昭微微侧头,借着月光观察屋内人的身形,只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穿着夜行衣的人背对着她。

 就是现在。

 江昭从床上跃起悄无声息逼近那人,灌了十足内力在右腿上朝着他背后踹过去,男子朝前扑了几步撞倒一边花瓶,而后与花瓶一同倒在地上。

 江昭赶在花瓶着地的前一秒将瓶子接住扶起,而后把金蚕丝绕上男子脖颈,低声说句:“不要乱动哦,不然可能会没命的。”

 地上的人吐了口血轻笑一声,“没想到你武功进步这么大。”

 “你认识我?”她不记得和这样的人交过手。

 “雇主雇我之前会告诉我你的消息。”

 江昭点点头,“你的雇主认识我?谁?你先转过头来让我看看。”

 说完一只手扯下对方脸上的粉色面罩,其实这颜色……她也犹豫了一瞬,为什么是粉的?哪有人会用粉色的布子遮脸来偷东西?

 “好。”

 下一秒地上的男子一手撑地奋力起身,试图挣开江昭的牵制,“小姑娘以为用一根钢丝就能困住我?”

 江昭勾起一侧唇角收紧手里的金蚕丝,这桎梏毫无阻碍勒进男子脖颈的皮肤,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这可不是普通的钢丝哦,早说了让你别乱动的。”

 男子感觉到脖颈上的疼痛,低下头借着月光试图看清是什么伤到自己,却什么也没见到,金蚕丝太细,他只是凭着经验和江昭的动作判断对方手里是一根钢丝,终于不敢再动,乖乖举起双手,

 “姑娘有话好好说嘛。”

 侧过来的半张脸倒是笑得单纯又无害,这张足够年轻足够俊朗的笑脸一定能迷得住大部分第一次见他的小姑娘,他也的确抱了这样的心思——可惜对面是江昭。

 江昭微微侧头用自己灰绿的眸子对上他的眼睛,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地上的人还没来得及为这个不怀好意的笑毛骨悚然,已经被她一手刀劈晕过去。

 再醒来时他被绑成一只粽子,连动一动都很困难。看着面前把玩一只匕首的江昭,他松了口气,绳子困不住他。

 “别动,知道你有脱身方法,所以”,江昭举了举手腕上的一只镯子,房中只点一盏灯,但他还是看到了这只镯子上连着一根金色的丝线,这根金线在他脖子上打了个圈,堪堪箍住他脖颈,另一头不知系在哪里。

 这下他终于彻底老实,卸去那副嬉皮笑脸,“你想要什么。”

 江昭点头,“不错嘛,很上道。”

 “我不知道我雇主是谁,我们干这行的不问雇主信息,你问我也没用”,男子表情无赖,似乎有恃无恐。

 江昭点点头笑得眯眼,“好,说得好,那我留你有什么用?”

 “难道你真的敢杀我?不怕被我身后的人追查?”

 “你身后真有人也只会以为你是死在汪如晦手里,和西厂沾上关系,他们撇清都来不及,还会追查?”

 说着就抬手打算收紧金蚕丝,“既然这么不配合,只能把你埋进院子里了。”

 “别别别,别杀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面前男子脸上终于闪出一丝慌张,“现在的姑娘怎么一个比一个狠辣?”

 “第一个问题,你是谁。”

 “我是,梁千。”

 “千手佛?你竟然这么年轻”,梁千这个名字在邺京很出名,外号千手佛,一个江洋大盗,号称没有偷不到的东西,能避开西厂的守卫潜进杏苑,倒也真的有几分本事,若不是今天她没睡着,也不会与他对上。

 梁千点头,“嗯,是我。”

 “他们让你找什么。”

 梁千却没回答,而是盯着江昭身后完好无损的花瓶,“你也知道汪如晦在监视你?”

 江昭愣住,她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大晚上的别弄出太多动静而已。

 但她耸耸肩,“嗯,知道啊,怎么了?”

 “所以你不会把我交给汪如晦吧。”

 “看你表现。”

 “如果我告诉你,放我走。”

 “没问题。”

 “我凭什么信你?”

 “你有选择吗?”江昭又抬抬手镯向对方示意。

 梁千被成功震慑,“好,希望你能遵守诺言,是一幅图。”

 江昭挑起一边眉毛,“什么图。”

 “地图,雇主只说让我进西厂杏苑来找一副地图。”

 什么地图?江昭蓦地想起张府场景,还有那缕挂在门上的布条,“你没见过雇主?”

 梁千摇头,“他们蒙面。”

 “声音呢?有什么特点?”雇主既知她会武功,就该是她见过的人。

 “没什么特点了,但他年龄不会太大。”

 “好,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汪如晦在监视我”,江昭念出监视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有莫名寒意,到底……

 “我踩点的时候发现的,监视你的人都黑衣蒙面,不是普通西厂番子。”

 “好”,江昭收了手里金蚕丝,“你走吧。”

 梁千又转头深深地望她一眼,就翻出院墙离开了。

 所以她手里有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图?

除了汪如晦又有谁在找这幅图?梁千的雇主是谁?汪如晦为什么监视她?

江昭茫然坐下,缓一缓刚才威胁梁千耗费过大的体力,抚上自己胸口,为什么这里会有一点疼?

复又自嘲,在这种时刻还在想汪如晦如何如何,真真是昏了头。

所以她现在算怀抱重金?

“既然图在我手里,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要拿什么本事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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