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厉少霆也只是提了一下,后面都没再提这事了。
而莫忆涵也一直住在佣人房,没对厉少霆有更多的想法,就想把他这人情,还了。
莫忆涵安安心心跟着王勉学,也安安心心照顾厉少霆。
厉少霆的身体状况倒是不错,但他的腿,始终没能有一点点好转的迹象。
……
接到那男人电话那天,莫忆涵刚去医院看完周舟,往回厉家的路上。
“准备一下,明天出国,去看你母亲。她醒了。”
“什么?”莫忆涵瞬间冻住一般,半天说不出话来。
妈妈昏迷大半年了,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
现在,她居然醒了。
莫忆涵鼻子猛地发酸,她发着抖,站在马路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夏末,风吹在莫忆涵身上,又湿又热,她站在这儿,突然发觉这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跟自己五官。
她就像个局外人,置身“世”外,一心只有妈妈,满脑子都是妈妈。
是不是世界上,真有“否极泰来”这个词?
这个词大概是世上最好的词之一了。
她站在马路上,举着手机贴在耳畔,鼻子跟眼圈红着,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妈妈她,怎么样?莫忆涵实在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她不知道,对妈妈沉沉的担忧,和日思夜想的念,何时才能对妈妈表达出来。
血浓于水,妈妈是她在世上唯一的牵挂,唯一的羁绊了。
“到了亲眼看到你就明白。”
……
第二天,辗转了十来个钟头,莫忆涵强打精神,撑到医院。
推开病房门的瞬间,她看到妈妈的瞬间,憋了一路,到现在她完全哭不出来了。
她就安安静静坐在妈妈旁边,一直等着,熬着,等着,熬着……
不知不觉,她睡着了。
男人坐在车内,在平板电脑上看着病房里的监控画面。
莫忆涵坐在椅子上,单手撑在床头柜,睡得很沉。
直到妈妈睡醒,一声轻轻的“涵涵”,莫忆涵一瞬间就醒了。
“妈,妈,我在,我在!”莫忆涵一下子醒过来。
她看到妈妈微微睁着眼,正温柔地看着她。
莫忆涵声音稍稍大了些:“妈……妈妈……我在!”
莫忆涵急忙拉住妈妈的手。
妈妈看着她,就那么看着,拇指指腹抚摸着女儿的手。
母女俩四目相对,相顾无言,无语凌噎。
过了一会儿,莫忆涵看到妈妈眼里的泪光,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而妈妈,看到莫忆涵哭,眼中的泪光,终于成了泪水,划到脸上。
“妈,你哭什么?”莫忆涵哽咽着,拉着妈妈的手,擦了擦泪。
妈妈摸着莫忆涵的脸,久久不语。
“妈……”
“我们涵涵长大了……我们涵涵长大了!”妈妈哆哆嗦嗦说出这句话。
“妈,你说什么呢!”莫忆涵吸了吸鼻子,“你不许哭呢!身体刚好一点。怎么样,医生说,什么时候做手术呢?”
妈妈看着莫忆涵,努力笑起:“涵涵,你结婚了?!”
莫忆涵猛地愣住,才想起手上的钻戒没摘。
她慌忙收回手:“啊,我……”
“怎么样,他对你好吗?”妈妈瘦骨嶙峋,说话也缓慢。
她嘴唇发干,稍稍动一动就发苦。
她看着莫忆涵:“嗯?涵涵,他对你好吗?”
关于妈妈这个问题,莫忆涵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
妈妈四十五岁,见过大风大浪,见过很多东西,也见过很多人,经历过很多事。
莫忆涵虽什么都没说,但妈妈看她表情,就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她用尽力气,捏住莫忆涵的手。
“宝啊,妈妈知道,妈妈能住这样的病房,能被这样悉心照顾,不是没有原因的。你可千万,不要为了妈妈做傻事啊!”
妈妈的话,狠狠戳莫忆涵的心,戳中她最柔软,最痛的位置。
她反握住妈妈的手,握得紧紧的。
“妈妈,你想什么,我是结婚了,不过,不是……”
妈妈摇摇头,看着莫忆涵,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看着莫忆涵,眼神温柔又疼惜。
莫忆涵趴到妈妈身边,紧紧依偎着。
“妈……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处理,来晚了。”门口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莫忆涵和妈妈同时一愣。
莫忆涵坐起身来,转头便看到男人迈步进来。
他戴着口罩过来,站定在莫忆涵身边,抬手搭在莫忆涵肩上。
“我和涵涵结婚快两个月了。她很好,您放心。”他说完低头看了莫忆涵一眼。
紫色眸子看向莫忆涵的瞬间,她也正看着他。
四目相对,莫忆涵有些不知为何,后背一阵凉意。
她几乎是木讷地,像个木头人一样,点了点头。
“主治医生说,可以回国观察,在国内做手术,这样,你能和涵涵近点,也能随时见面。”男人看着莫忆涵,用询问的口吻,“你说呢?”
莫忆涵现在已经彻底回神,她看向妈妈。
妈妈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莫忆涵,再看向男人:“你叫什么?”
“妈,你叫我阿离就可以!”
男人语气随和,完全跟平常不同。
阿离,这是什么名字?
不过,他为什么会突然进来,还跟妈妈说这些?
他有什么目的?
莫忆涵没时间多想,但还是点了点头,冲妈妈挤出一个微笑。
“阿离,我不知道我的病情如何,但涵涵相信你,你安排就好。”妈妈看向男人的手指,也有一枚婚戒,才算稍稍放心。
三人简单说了几句,男人出去了。
莫忆涵紧跟其后,追了出去。
男人正在走廊那一头抽烟,等着她。
莫忆涵过去:“那个……阿……阿离?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男人转身,靠墙而离,抬手朝莫忆涵扬了扬戒指。
“怎么,你不愿意让你妈妈高兴?”
男人的语气又恢复冷漠,甚至,还带着一丝玩味。
“你怎么对我都行,能不能,别对妈妈……
“你妈妈那么懂事讲理,我怎么会为难她?”男人上身前倾,“怎么说,她也是长辈!我一向尊老爱幼,我怎么会为难她?
当然,这是要在你乖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