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来。
我发现自己躺在酒店里,身上干干净净的,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身体酸软的,昨晚一切都记不太起来,只依稀记得和人接了吻,而且,还被那人拽到花洒底下,狠狠地冲水……
好像是……顾清风。
我下意识伸手去碰我的唇瓣,心里顿时有种微微的异样。
昨晚除了接吻,应该没发生什么吧?
我狐疑着爬起了床,换上衣服刚打开房门走出去,结果就在走廊里,迎面又撞上了王景崇和赵若涵两个人。
看来,昨晚孩子没摔掉么……真是可惜了呢。
“又是你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呢。”
我站定脚步, 冷笑着看着他们。
“你把老万打伤到住院?秦知意,你好大的本事!”
王景崇目光冷然盯着我,语气咄咄逼人得很。
他安排了人来搞我,结果还反过来质问我,为什么把人打伤?
我大概是在遭遇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吧。
我不由得“嗤”了一声,有些笑不出来了:
“你们没毛病吧?昨晚差点流产还不能消停,又想来找茬?”
“是我们找茬,还是你太过分!”赵若涵愤怒地看着我,“老万根本没碰你,你居然雇人把他打进医院!你知不知道,他脑袋都砸出了一个窟窿,神智能不能恢复正常都是个问题!”
被砸成了傻子?
这是真的吗?
我丝毫不觉得有任何歉疚,反倒乐得拍了拍手,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
“真的啊?看来老天长眼了,欺负我的恶人这么快就得到了报应,你们两怕不怕?”
赵若涵的脸再度被我气绿了。
王景崇心疼地看了她一眼,义无反顾挡在她面前:
“秦知意,你再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们就报警。”
呵——
我又“嗤”了一声,若有似无地朝着他放了个电:
“那你倒是报呀,我不介意陪你蹲号子。反正,昨晚的一切我都有录音,老万可是说了,一切都是你的指使——”
我“嘿嘿”一笑,扬了扬手中的录音笔。
亲身感受过被栽赃的滋味,我早就留下心理阴影。
这录音笔,打从我病好出院后就买了,一直随身带着,以防万一,没想到真发挥了用场。
王景崇的面色赫然变了变,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一下捉住我的手,便欲夺走我的手中的录音笔:
“秦知意,你变了——”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颤音,我听得出来他很激动。
毕竟过去的我,简单美好,温良纯净,他还从没见过我这副没脸没皮、浑身心机的模样。
“你要是被人扔进传染病医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估计也得变。”
我迅速将笔揣入兜里,他扑了个空,气得领带都歪了。
他过去就是这样,领带总是容易歪,每次我看到,都会帮他整理,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条件反射般的习惯。
我下意识伸手帮他正了正领带,刚想要唠叨一句,却忽然意识到,他已经不再是我的谁谁谁了。
我的手刹那间顿住,而他,也一下僵硬在原地。
雁过尚且留痕呢,何况是生活过七年的夫妻,而人生,又能有几个七年呢?
到底是共同生活过的人,王景崇再狠,心也偶尔有软下来的时候。
他勾住赵若涵的手,神色突然黯淡了几分:
“算了,懒得和她计较!走吧!”
赵若涵却不干了,一下炸毛了起来:
“她帮你正个领带就让你心软了?王景崇,是不是现在我胖了,她瘦了,你就又看上她了?”
当年赵若涵是个胖妞,我不知道那些年里,她花了多少力气减了肥,整了容,还勾搭上了王景崇。
“你瞎想什么,没有的事。”
王景崇素来不喜欢解释,语气里透出一丝丝的不耐烦。
赵若涵急得一下揪住他的衣领:
“你连看都不敢看我,分明是心虚了!王景崇,你别忘记她背叛过你,公然和你的艺人搞在一起!”
“我究竟是不是胡搞,有没有被栽赃,这一切我都会调查清楚。景崇啊,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被人所蒙蔽,究竟错过了一个多好的女人。”
我故作伤感,满目忧伤地望向了王景崇,一声“景崇啊”,透出了太多的叹息。
王景崇狠狠一怔,他倏地抬头。
那一刻,我分明看见他喉结滚了滚,眼窝深处闪过了一丝什么东西……
我忽然笑了,笑得格外妖娆。
王景崇的目光一下直了……
美色是一把明晃晃的刀,杀人诛心呐。
我连嘴皮子都没动一下,光笑了笑,赵若涵便已经输了。
王景崇越来越迷离的眼,让赵若涵简直抓心挠肝。
她被我气到心梗,一下骂了出来:
“一个烂货而已,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多好多好!我呸!”
“如果她是烂货,那你岂不是人人可上的公交?”
我刚想还嘴,这时,一个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
我心里惊了惊,回头一瞥,就瞥见了吃瓜群众顾清风。
他还真是热衷于我家的私事,连“瓜”,都是挑最新鲜的啃。
赵若涵都快被气出血了,立刻连声质问:
“你又是谁?和秦知意什么关系,难道昨晚砸伤老万的人是你?”
我诧异地望了过去。
只见他却漫不经心地扯开衬衫的第一颗纽扣,大概有些热了,姿态狂妄得很:
“是又怎样,要和我算账?”
他居然坦率承认了。
这么说来,昨晚和我接了那么久吻的男人,真的是他!
我内心顷刻间再也无法淡定起来,呼吸都吓得乱了节奏。
“居然真的是你!既然如此,老万他现在急需做手术,你最好立刻跟我们一起去医院走一趟。”
赵若涵上前,像揪罪犯一样,去揪顾清风的手腕。
顾清风却像是触碰到什么不祥之物般迅速弹开,他嫌弃地掸掸洁白的衣袖,语调底气十足得很:
“还没人敢让我赔钱,你们有胆量,就来找我讨讨看——”
“你……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讲理?你打伤了人,赔钱天经地义!”
赵若涵被顾清风的无礼气得瞠目结舌,嘴巴都哆嗦了起来。
“敢问你是?”
王景崇足足盯了顾清风半晌,最终还是不动声色地问出了口。
赵若涵愚蠢,王景崇可是地道的人精。
顾清风一身价值不菲的手工西装和手上的百达翡丽腕表都非俗物,他那么热衷于名利场,不可能猜不到顾清风的身份。
王景崇这么一问,顾清风干干脆脆上前,径直揽上我的肩膀,他轻笑道:
“我是秦知意的多年老相好,难道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