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时慕寒的失控

顶楼总统套房。

时慕寒端坐在上位，手里是一杯红酒，和助理呈上来的调查资料。

红酒杯轻晃摇荡，里面猩红的液体在光下格外耀眼。

“四年前，南小姐因被污蔑偷了苏绵绵的东西，被苏荣盛打得半残，直接就住了院。”助理汇报着结果。

时慕寒看着白纸上，复印着的南汐住院的证明和照片，轻敲着桌子，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漆黑深沉的眼眸落在纸张上，心情极度复杂。

既希望她能有些关系，又不希望她有什么关系。

助理畏畏缩缩地站远了些，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在这时，季星琛手上拿着东西走进来，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他随意扫一眼，轻佻地对时慕寒吹了声口哨，“哟，真看上人家了？”

时慕寒瞳眸眯起，眉眼染上几分沉思，“她还没成年。”

“噗！”季星琛刚喝进嘴里的红酒喷了出来，看他的眼神明晃晃在看一个禽兽！

“但快成年了。”时慕寒吐出一口气，纠正他。

“那也禽兽，人家小姑娘还涉世未深。”

季星琛慵懒往身后沙发一靠，双手交叠放在脑后。

“哪像你，妥妥老狐狸一只啊！”

“诶，按我说，你还不如等等我妹妹，等找到她，指不定比这小姑娘好上一百倍！”

“小孩别早恋。”时慕寒轻抿了一口酒，淡然出声，“再说，我没喜欢南汐。”

等了一会，季星琛都没再出声。时慕寒一转头，就对上季星琛看他的眼神从禽兽变成渣男。

时慕寒：“……”

他有些烦躁地揉着眉心，他也很疑惑近段时间对南汐的转变。

他明明之前对南汐印象十分模糊。

可最近，他却总是频频忍不住想要关注她，了解她。

话锋一转，时慕寒问道，“你来干什么？”

季星琛懒得拆穿他转移话题的动机，咂咂嘴，将手里的画递给他。

“拍卖会的画送来了。”

时慕寒盯着还未展开的画卷，微微失神。

接过后，他手指有些颤抖地将画铺展开，明明眼睛盯着它，却无心欣赏这场艺术盛宴。

季星琛也跟着凑过来，对着画作啧啧称奇，“你这幅画过会借我几天呗，我偶像的画我要好好欣赏一下。”

话落，却没等到时慕寒的回答。

“时爷？时狗？时慕寒？！”

季星琛一连叫了好几声，时慕寒都冷沉着一张脸。

他轻轻地按上那个刺绣，缓缓摩挲。

像。

好像。

时慕寒眼神渐渐放空，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瞳孔没有了焦距。

手上拿着的酒杯被他捏碎，尖锐的玻璃扎进他的皮肤，时慕寒却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血液混着红酒从指缝流出，滴在画上，雪白的画纸瞬间绽开出一朵朵妖艳的花。

时慕寒的瞳孔才随着一转，目光向下看去。

他把画弄脏了。

时慕寒有些慌乱。

他把姐姐的刺绣弄脏了。

时慕寒急忙去擦，可越擦，越是将画弄得凌乱。

每次他一做坏事，姐姐都会骂他，这次也是一样吗？

“我找不到她了。”

时慕寒拿着画卷的手逐渐收紧，整个人陷入了烦躁，双眼逐渐赤红。

他像是一个被人落下的可怜孩子，在寻找着回家的方向。

“时慕寒，你怎么了？”季星琛看到时慕寒这一幕，也被吓了一大跳。

而后，他似是想到什么，眼眸瞬间瞪大，下了定论，“时慕寒，你又犯病了！”

自从时慕寒少年时期在雪地里被家人找到，刚回到家后的那段时间，他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不好。

后来，他被诊断出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发病时有极端的暴力倾向。

季星琛，也正是在时慕寒送去治疗的时候与他结识的。

绕是他做为时慕寒唯一的，同时也是华国顶尖的心理医生，在面对时慕寒发病依然没有办法。

时慕寒不愿倾诉，无人知道他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所以，做为时慕寒好友兼心理医生的季星琛，总是尽量跟着时慕寒一起。

而在季星琛试图让时慕寒冷静下来时。

时慕寒着急地站起身，一向杀伐果断的他第一次流露出恐惧的神情，“姐姐，你别躲着我，快出来，出来啊！”

姐姐……

这是季星琛第一次在时慕寒发病时听到的新词。

看来，时慕寒心理问题的突破口，在这个人身上。

正想着，时慕寒竟一把将画卷从中间猛地撕开！

“看，我又做错事了，你怎么还不出来骂我啊……”

一旁的季星琛看到十亿被撕掉心都碎了，他姐姐不骂他，他都想先骂醒他！

时慕寒着急地四处寻找无果后，眼底逐渐凝聚起腥风血雨，“为什么不来，为什么！”

他开始变得狂躁，将目光所及见到的东西通通摔烂。

他破坏力极强，带着要毁灭一切的气势，手臂上青筋暴起，蓬勃有力的肌肉举起一张桌子就要砸。

季星琛想过去拦他，也被失去理智的时慕寒挥扫在地！

他一边破坏，又在嘶吼着，就连那副画，也被割裂成了一地碎片。

他在等，在等那个每次犯错都责骂他的那个人出现。

鲜血混合着一地狼籍，无不彰显着时慕寒的疯狂。

尽管季星琛见过时慕寒发病的样子，但从未这么严重过。

季星琛当下就判断，他一定想到了……甚至是见到了他刚刚口中的“姐姐”。

而后，在时慕寒扭动手腕时，手上碎玻璃扎上的伤口传来的痛感愈发清晰，唤起了时慕寒仅存的一丝理智。

恍惚间，他脑海里又涌现出了南汐那双酷似姐姐的一双眸子。

南汐……

瞬间，他只觉得浑身的戾气似是被安抚住了，恢复了片刻沉静。

一抬头，就正好对上了阳台外女孩的眼睛！

即使隔着一道玻璃门，即使外面早已漆黑一片，但女孩的眼眸似装下了整片星辰，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蒙着面纱的南汐只让时慕寒窥探到她眼眸，在和记忆中的画面逐渐重合后……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受到了震撼，时慕寒身形摇摇欲坠，再也控制不住无数如洪水般倾泻而出的思念。

他漆黑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着南汐，似是要将这一幕永远封存在他的记忆深处。

千言万语交织在一起，终汇成一句低沉的呢喃。

“汐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