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柠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躺在一个昏暗狭窄的杂货间里。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浑身上下都在疼,之前的鞭伤只简单的上了药,连包扎都没有,遍布在身上,一眼看过去,只觉得触目惊心。

杂货间的门突然被重重推开,是冯玉瑕身边的老佣人刘妈。

见她醒了,刘妈啐了一口,道:“老爷子说要给你个教训,今天你就呆在这,也不会有人给你送饭!不好好饿上你几顿,看你是不长记性!”

说完,刘妈丢下一床破旧毯子,转身就走了,连口水都没给她留。

南柠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低头就看到自己的一身伤,又想到刚刚刘妈讽刺的眼神,突然觉得着实可笑。

她在陆家这几年,一直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讨好着每一个人,却忘记了,面对本就看不上自己的人,她再怎么讨好,也只会让人更看清自己!

南柠挺直脊背,面无表情的走出了杂货间。

刘妈还没走远,见她出来,又扯着嗓子骂她:“你反了天是不是?没听老爷子怎么吩咐的?”

南柠转眸,神色清冷:“不用了,我现在就搬出去。”

她昨天找好了房子,本就打算等陆谨枭签字后就离开陆家,但现在,她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呆。

望着她的背影,刘妈下意识的想拦,又顿住了动作,转身去找冯玉瑕。

“夫人,老爷子可没说要把她赶出去,再说了,那字也没签呢……您看,要不要找保镖把她关起来?”

冯玉瑕正在叫几个贵妇人过来打牌,闻言漫不经心道:“那小贱人想走,那就让她走呗,又不是我让她走的,老爷子怪也怪不到我头上。”

刘妈应下,又听冯玉瑕吩咐:“你去看着那小贱人,她走可以,陆家的所有东西,一样都不能带走,盯紧点,知道了吗?”

南柠在陆家,本也就没有多少需要收拾的,但即如此,她离开的时候,依然被刘妈带领的几个佣人搜了身,才得以离开陆家。

在她走出陆家大门的那一刻,南柠眼眶一片酸涩。

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陆谨枭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了。

他今天在公司等了一整天,心神不宁, 本以为南柠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过来向他认错,但不想直到现在,也没等到任何道歉。

房间里不见南柠,陆谨枭皱眉,问佣人:“南柠呢?”

刘妈有些忐忑,冯玉瑕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带着冷淡的不屑:“她倒是识相,知道惹怒了老爷子,没敢继续在家里呆着,早就滚蛋了!”

陆谨枭一怔,随后便觉得胸口烧起了一股难言的怒意。

南柠竟敢这么连个招呼都不打的就走?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伤药瓶,冷笑一声,丢到了垃圾桶里。

南柠什么都没带走,她真的以为,离了陆家就能活下去了?

到最后,还不是要哭着回来求他!

南柠找的房子是一片稍显老旧的小区,也因此租金并不高,在她可以负担的范围内。

搬离陆家后,她陆陆续续置办了些日常用品,这些年她靠着接单也攒下了不少存款,但这样坐吃山空不是办法,还是得尽快找到正式的工作,与过去只能寄人篱下的生活彻底划开界限。

身上的伤好得很快,南柠去医院复查过,确认已经完全恢复后,她去做了发型,又去挑了套衣服,就直接来到了酒吧。

她要将这几年来所有憋屈和痛苦,都发泄出来。

夜色浓重的压下来,正是酒吧生意最好的时候,灯红酒绿的舞池中,尽是疯狂扭动着身体的男男女女,气氛狂热而喧嚣。

即使这样,当南柠走进来的一瞬间,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原本清汤挂面般的长发烫成了波浪卷,其中挑染了几缕酒红,妆容并不十分浓艳,却是恰到好处,将她原本就精致的五官衬托得更加明艳,连带着气质都和以前大相径庭。

她要了两瓶威士忌和三打冰啤,一一起开瓶盖,连杯子都不需要,直接灌了下去。

酒液滑进身体,冰凉过后便是烧起来的灼烫热意,但南柠连停顿都没有,直接开了下一瓶。

这些年被压抑的痛苦,仿佛都随着这些酒被咽了下去。

等喝到最后,南柠眼前已经开始有些发花,她撑着凳子起身,打算去洗手间清醒一下,回来再接着喝,却不想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卡座竟然又有了人。

“你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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