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方平

闻声，流浪汉扭头，蓬乱发丝后面的眼睛诧异的盯着林枫看了一会。

瞳孔骤然紧缩！！

二话不说，爬起撒开脚丫子就跑。

林枫也懵了！

跑什么呀？

大白天的！

但没过几秒，他就反应过来。

除非有一种可能……

想到这，林枫冲着流浪汉背影试探的喊，“方平！”

前方刚跑到胡同口的方平，听到声音，顿时摔了一跤，连滚带爬起来，回头瞄了一眼林枫，再次吓得跌跌撞撞冲出胡同。

“我擦！马德死狗仔，果然是你！”

林枫啐了一口，奋起直追！

修炼过的身体轻盈无比，健步如飞。

没跑几步就揪住了刚冲出巷口，拼命奔跑的方平。

“站住！”一脚将方平踹趴在地上，“你跑什么跑？”林枫怒喝！

方平像一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生无可恋。

苦笑，“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也罢，反正我也活的差不多了，不怕你来找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吧！没错，我就是方平！！”

说完，表情平静中仿佛还带着一丝向往，天上有白云飘过，方平的眼睛随着白云移动，脏污的眼神中有着点点晶莹。

“想死？”林枫冷笑，“死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应该是一种解脱吧？你以为我会那么便宜你？”

林枫蹲下，提起方平的领子，狠狠的盯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是什么？”

“就是出尔反尔！就是冷漠！！”

“你不出庭OK，不作证OK，但是由于你的出尔反尔，我们把全部赌注押在你身上，导致全盘皆输！！”

想起三年的监狱生涯，林枫悲痛，紧咬牙根。

“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渡过的吗？”

“三年中，我不敢睡一个安稳觉，就怕不小心睡着了，喉咙就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三年中，我每天都活在，打与被打之间，身上没有一天没有伤口。”

“三年中，我妹妹…也疯了！！”

林枫鼻尖酸涩，压抑了很久的情绪，此刻才有了一个宣泄口。

努力压下涌上来的这股酸涩。

“彭！”

一拳砸在方平的脸上，“所以，你他么的当初为什么耍我们？”

“是不是早就跟佟家串通好了？故意给我们设下的圈套？”

“没有！没有！！”一拳砸醒了方平，也砸怒了方平，他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林枫歇斯底里。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老子现在这个样子！”

“老子但凡要是拿了佟家的好处，能过的连狗都不如吗？”

“老子圣地亚哥新闻系毕业的高材生!你去问问，老子他么的是海归！就因为你，现在成了狗！！！”

“你他么的怀疑老子?”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按约好的出庭？”林枫问。

“出庭？”方平眼中晶光闪烁，“老子被关在地下室，旁边拴着三条饿狗！！！”

“……”林枫震撼！

他以为方平只是摄于对方的强大，遭到威胁躲了起来，可是却没想到，当初的方平竟然遭受到了如此非人的折磨。

方平拉起自己的裤腿。

脏污的小腿上，有一片触目惊心的伤疤。

方平指着伤疤，“看看这个，三天，老子实在熬不住了打了个盹，腿就伸长了那么一丢丢，被饿狗活活叼下来的！”

“你遭受非人待遇，可你起码是当事人，老子呢？”

“老子遭到全行业封—杀，再也做不了记者，活的不如狗！！”

方平哽咽。

林枫愧疚。

空间陷入一阵无语的悲伤当中。

好久之后，林枫轻轻问，“不做记者，可以做别的，为什么捡破烂呢？”

方平苦涩笑，“呵~老天对我关上了最后一扇窗。”撩起自己的袖子给林枫看。

上面是密密麻麻像鱼鳞一般的苔藓，稍微一动，死皮片片剥落，像冬天的雪花似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得了这种病，看了很多医生都看不好，没人敢和我接近，工厂也把我辞了。”

“但，活着，总要吃饭吧！”

“嗨！这样也挺好，自由职业，天为被，地为床，睡到自然醒，想出工出一天，不想出，咱就摆烂。”

方平宣泄过后，平静下来，表情洒脱，从地上捡了一根烟头点燃，抽了一口。

林枫心中悲呛，“对不起，方哥…”

方平摆摆手，“别难过，不怪你！怪只怪我们没钱，没地位，没权势，三无就是罪！”

空间陷入沉默，方平手中的烟头已经抽完，又开始四周寻找，忽然在垃圾桶底下看见一根。

走过去，想从垃圾桶底下抠出来。

但手忽然被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大手压住。

“方哥，即便我们没钱，没权，没地位，但我们依然不能这么活！”

“凭什么活该被欺负的就是我们？”

“凭什么我们要步步退让？”

“凭什么那佟超就能为所欲为？”

“方哥，跟我一起复仇吧！”

“你当初不是拍了佟超和廖美娟的照片吗？”

“方哥要是信的过我，就交给我吧！”

“我们一起收拾佟超那狗崽子！！”

方平愣了一瞬，而后仰天大笑。

“就凭你？”

“算了吧！你斗不过他们的。”

“余生，好好活着，娶一个平凡的老婆，过平凡的日子。”

方平的眼中一片苍凉。

“再说，我手里早就没照片了。”

“在我被抓的时候，就被搜走了，否则，我怎么能活到今天？”

“都给佟超了？”林枫有些失望，“底片什么的也都没有留下？”

方平摇头，表情萧索。

两人沉默。

但就这时。

忽然看到远处有几个膀大腰圆的人向这边走过来。

方平一惊，转身就跑。

但已经晚了。

对方也看到了这边。

“站住！别跑，王八蛋，你再跑，老子剁了你！”

几个壮汉喊打喊杀的追过来。

方平又瘦又小，怎么能跑的过其他几个壮汉。

没两步，就被对方截住。

“马德，胆子不小啊，见到老子还跑？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啊？”

为首的一个满脸横肉的人狠狠踹了方平一脚。

方平被踹得摔倒，半天没起来。

“虎哥，上个星期刚还了一千，这个星期实在是没有了。”

“缓几天，缓几天我一定给，行不行？”

方平卑躬屈漆的祈求着。

“艹！”虎哥啐了一口，“缓一缓？我们天道盟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像你一样，我们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说吧，是手还是脚？”

方平表情瞬间骇然，“虎哥，剁了我的手，我更没法赚钱了。”

“哼！”虎哥冷笑，“没事！你这身零件还是全乎的！”

方平绝望！

虎哥大手一挥，“来人，把他左手卸了！”

“是，虎哥！”

身后冲出几个人，一把将方平放倒，抽出他的左手。

就有一个背着大斧头的人走上前。

方平没有反抗。

流出不甘的泪水。

虎哥手再次抬起，大斧头高高扬起。

“慢着！”一声大喝！

林枫走上前。

没人看到他做了什么。

斧头莫名其妙的掉落。

扛斧头的大汉，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软趴趴的倒地。

看着林枫的眼神露出惊恐的表情。

林枫将方平扶起来。

眼神平视虎哥，“他欠了你们多少钱？”

虎哥眯眼看着林枫，嚣张的表情，“还差八万，小子，你是想要替他还吗？”

“八万？”方平一听急了，“三年前，我跟天道盟借的只有八万啊，这三年时间，我都还回小九万了，怎么还有八万呢？”

“合着这三年你们收的全是利息？”

方平又悲又气，但又无可奈何。

“你以为呢？少他么废话！要不赶紧拿钱，要么留下手，别在这跟老子逼逼赖赖！”

虎哥已经不耐烦，语气焦躁。

方平还要再说什么，被林枫一手压下。

林枫冷笑，“方哥刚刚说了，跟你们借的是八万，三年他已经还了九万，账已经清了！”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以后再要是找我哥麻烦，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