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园。
沐苏瑾震惊的看着面前的狼藉，浑身气血都在翻涌。
占地几百平方米的墓园，方宁却在最最偏僻的角落里。
照片被刮花，墓前是凌乱的菊花枯枝，最让沐苏瑾气愤的是，周围还有不少垃圾！
沐霆仲压根就没把她妈当回事！
宫宇煊稍稍落后几步，看到这一幕时，他眉眼微挑，略有惊讶，却转瞬即逝。
沐苏瑾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里，却丝毫不觉得痛，双眼血红。
她恨沐霆仲的绝情，也懊恼自己没能力保护母亲。
过往在眼前一幕幕划过，沐苏瑾心里恨意滔天，颤抖着拿起照片，轻轻拂过方宁的笑容，沐苏瑾再也忍不住了。
宫子轩抬起巴掌大的小脸，好巧不巧，沐苏瑾的泪水刚好落下。
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着脚下的可乐罐子，宫子轩俯身捡起，尽数扔进垃圾箱里。
“麻麻不哭。”宫子轩踮起脚尖帮她擦眼泪，“我会保护麻麻的，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麻麻了。”
“外婆，你不要担心哦，我一定会保护好麻麻的。”宫子轩对着坟墓深深鞠了一躬。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坟墓，像一座高高耸起的谷堆，却带着无法忽略的凄凉，唯独没有阴森的感觉。
这里面睡着自己麻麻最亲近的人，怎么会渗人呢。
身后，宫宇煊讶异的瞪大瞳孔。
他原本漫不经心的敲着轮椅把手，这一刻，他顿住了。
洁白的指尖僵在空中，微微颤抖。
他儿子似乎真的被这个女人折服了，甚至能做到爱屋及乌。
沐苏瑾心里也暖洋洋的，又听宫子轩道：“外婆孤零零的睡在这里肯定很冷，我下次来会带一条大毛毯，让外婆躺的舒服些。”
他边说边比划，两条短短胖胖的小胳膊奋力向外张开，小肚子却挺的老高。
宫宇煊冷嗤：“人已经死了，对着一座坟墓尽孝有什么意思。”
这话不知道点谁，整得沐苏瑾瞬间火大，扭头目光锐利地看向他。
“宫先生，您过分了。”
宫宇煊眉尾挑动，薄凉回应：“这是事实。”
……
一句话，让沐苏瑾心头的火哑住了。
好不容易打起的精神再度颓靡。
宫子轩气呼呼瞪了一眼宫宇煊，又小心翼翼地扯扯她的衣摆，五官皱到一块，满是心疼：“妈咪，你别搭理他……”
这小奶音，让沐苏瑾的心里好受了些。
她蹲下身抱紧宫子轩，久违的温暖在她心里流淌着。
从来没有人那么考虑她的感受。
看在萌娃的份上，懒得再管宫宇煊。
“谢谢子轩。”沐苏瑾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脸，在坟前跪好。
“妈，我已经拿到公司了。”
“但这还不够，沐霆仲欠你的，欠我的，我通通都会拿回来。”
沐苏瑾声音哽咽，喉咙一阵阵发紧，猛喘了口粗气，“还有弟弟，我会尽快找到他的，绝不让沐霆仲的阴谋得逞！”
沐苏瑾的每一个字都浸了血，从牙缝里狠狠挤出，俯身重重磕下三个头。
但她没马上起身，而是继续跪在那里，一直跪着。
想过往，想以后。
夕阳已至，橘红色的光影裹着她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
这一刻，宫宇煊突然觉得她的身影很沧桑，就像一棵经历了风霜仍傲然挺立的松树，坚韧，决然。
最后一抹阳光消散时，宫宇煊转着轮椅过来，语气没有一丝温度，“回吧。”
再待下去也只是徒增悲伤。
宫子轩小心的扶着沐苏瑾起来，上车，不久便倒在两人怀里睡着了。
被车内的暖气一熏，沐苏瑾身上抽离而去的温暖又渐渐回来了。
只是，她抬眼，漆黑的美眸里满是凉薄，半分都不肯落在宫宇煊的身上。
男人蹙眉，荧白的指尖划过车窗边缘，神情盛着淡淡讥讽。
“眼下能帮你的只有我，我劝你最好别摆出这张臭脸对着我。”
这男人……
沐苏瑾咬紧牙，不服：“您该为刚才的话道歉。”
可怖的伤疤猛地靠近沐苏瑾的眼前，冷肃的氛围包裹了她，让沐苏瑾的心跳直接漏了一拍，整个人高度紧张起来。
他要做什么！？
男人眯着眸：“我说得不对？你说些自我安慰的话给鬼听，不觉得可笑？”
“宫先生！”沐苏瑾忍不住音调拔高。
宫宇煊身体再往下沉了一些，气息打在脖颈，冷得刺骨。
“别让我再看见你这副样子。”
话罢，他缓缓收回那双阴鸷的眼，靠回原位，视线重新落到窗外。
沐苏瑾一口气哽在喉咙，小脸发白。
这男人怕不是看见别人有悲惨经历，所以联想到自己了吧？
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有病！
她赌气似的也把头扭到另一边，一直到家都没再说一个字。
车子停靠在别墅旁，熟睡的小家伙并不晓得两人发生了什么，肚子咕咕直叫，非缠着沐苏瑾给他做吃的。
沐苏瑾强颜欢笑，牵着宫子轩先下了车。
那抹欢快的小身影，衬托得旁边的沐苏瑾背影寂寥落寞，侧过头与宫子轩说话时，笑意不达眼底，还有着几分苦涩。
宫宇煊尽数将她的变化收下，默默推着轮椅进了书房。
书房黑暗无比，灯也没开。
关上门，沉默良久，宫宇煊拨通一个号码。
“去天寿陵园，给方宁的墓重新换块好地。”
“尽快。”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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