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城站起来,想走。
他本来就只是想要他的儿子的,可脚下像是生了根,他的心被手术室里的女人拉扯着,移动不了半分。
这女人真可恶,临死还要下诅咒给他,想让他内疚,还让他不要恨孟安然。
现在,他的心揪着,悬在空里不得安神。
是什么东西覆盖了恨意,搅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滚裂痛?
他又重重的坐回排椅上,低弯着身子,双肘撑在双腿上,手掌胡乱在脸上一通乱抹,大口吐着气。
——
“嘭”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顾易城像头困兽一般在手术室门口守了一天一夜,满脸胡渣,面色青灰,周身散发着随时都会毁灭一切,令人望而生畏的气息。
主治医生在他迫人的眼神下走了过来,“经过抢救,孟小姐的性命保住了。”医生顿了顿,咽了咽口水,“但是还没醒来,能不能醒来,就要看孟小姐自身的求生欲了。
顾易城不说话,用那双布满血丝,一片猩红的双眸盯着医生。半响,才冷冷开口,声音沙哑阴狠,“那你们就祈祷她求生欲很强,否则我就踏平这里。”
医生止不住哆嗦了一下,用手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顾易城权势倾天,嗜杀成性,在A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顾先生,我们会倾尽全力的。”
重症监护室里,孟萧儿嘴里鼻子里插着管子,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她脸色白的像个死人,仪器上的数字不停跳动着,“滴滴滴”的声音刺的顾易城的心也跟着失调的跳着。
她一个手背输着透明色的液体,另一个手背输着刺目的血浆。
两天一夜了,她怎么还在输血?她到底失了多少血?
顾易城想试试她的呼吸,抬起的手,举在半空,终是没有落下去。
他觉得心口像是堵着一团棉絮,闷得他喘不上起来,每大力的吸一口气,肺就疼得厉害,很尖锐的那种。
呆在他身边的人都要让他看着一个一个死去?
如此相像的两个女人都要生生死在他面前?
孟安然,那个他爱了二十多年的女人,竟是他杀母仇人的女儿。
她死了,被活活炸死在他面前,血肉模糊,胳膊都被炸裂了,怀着他两月个大的孩子。
他在废墟里收拾着她的残骸,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杀死他妈妈女人的孩子死了。他爱了二十多年,怀着他孩子的女人死了。
看着她的身体被推进炉膛,他的心也好像跟着被烧成了灰烬,只剩下熊熊无处发泄的怒火。
她凭什么这么死掉?凭什么带着他的孩子?
她欠他的,他顾易城还没拿回来呢!
他攥着她的骨灰,一把一把扔进坛子里。
孟安然!我要你永世不能入土为安!要你生生世世呆在我身边赎罪!
顾易城大口喘着起,攥起的拳头狠狠得砸在墙上,雪白的墙上溅上了他殷红的血。
如今,这个女人也要步其后尘?
顾易城嘴角扯起一抹冷笑,眼底涌起一片猩红。
“孟萧儿,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