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还债

　顾德民跟在姚丽身后，大热天却把全身裹得严实，憨厚老实的脸上全是汗珠。

　他将水果放到床头柜上，声音略带讨好道：“青青啊，爸爸来看看你和团团。”

　顾青青站起身，冷眼看着他们：“你们来干什么？”

　说到这姚丽就气不打一出，“顾青青，我费尽心思给你找了个条件好的相亲对象，人家都不嫌弃你生过孩子，你不把握机会就算了，还把人家打进了医院，现在打电话找我麻烦，还有没有天理了？！”

　顾青青冷笑，“不愧是你看上的男人，做的事跟你一样肮脏下流，我没把他送进警局就算好的了。”

　顾德民脸色瞬间涨红，举起右手对着顾青青的脸扇来，“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顾青青提前一步预料到他的动作，用尽全力抓住中年男人的手腕，“怎么，你还当我像以前那任打任骂吗？”

　看着女儿眼中的失望，顾德民忽然冷静了下来，又恢复平日老实本分的样子，他双唇蠕动，声音细如蚊蝇，“她再怎么样也是你妈，你不能那样说话……”

　“我妈早死了！”

　顾青青愤声问：“你知道她介绍的给我是什么烂人吗？！”

　姚丽站在一旁说风凉话，“青青啊，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未婚先孕这件事本来就不光彩，哪个正经男人会要你？”

　“我自然是给你介绍最合适的，你怎么就不懂我的苦心呢？！”

　这话就差明着说顾青青只配得上这种人了。

　顾青青冷笑，将包里的结婚直接丢到她脸上，“不劳你费心，我已经结婚了。”

　姚丽瞬间变成炸了毛的老母鸡，她一把薅起顾青青的头发，目光凶狠道：“不要脸的婊子，本想用你去讨好赌场老板，结果你还把人给得罪了，父债女还天经地义，你爹欠下的一百万只有你来还了！”

　头皮泛起剧痛，顾青青眼睁睁看着顾德民从兜里掏出纸和笔。

　姚丽押着她的手往欠条上签字，语气得意道：“你记住了，我能卖你孩子一回也能卖第二回，乖乖给我还钱，否则……”

　顾青青眼神一厉，举起手中的笔转身往姚丽脸上划。

　笔芯戳进血肉里的痛意让姚丽直冒冷汗，要是顾青青下手再狠点，她就得毁容了！

　姚丽抵着顾青青的手肘，朝着顾德民疯狂求救，“你女儿疯了，快救我——”

　顾德民向来欺软怕硬又是个窝里横，双腿止不住地颤抖，“青青你这是干什么？你快放手！”

　愤怒几乎将顾青青的理智燃烧完，“我不会再给你们伤害我孩子的机会。”

　感觉到顾青青手在发力，姚丽吓坏了，怕死的她痛哭流涕道：“我也只是吓唬你，那赔钱货满身的病我也卖不出去啊！”

　忽然，姚丽像想到了什么，大声喊道：“你放了我，我现在就告诉你那孩子的下落！”

　顾青青一怔。

　可就在这时，手机突然收到事务所发来的短信，确认姚丽目前接触的孩子与她没有血缘关系。

　这一霎，恨意在胸口翻涌，顾青青眼神冰冷，“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顾青青一只手紧紧掐住姚丽的脖子，另一只手将欠条债主名改成自己，将笔塞给姚丽。

　她冷声道：“不是想让我还债吗？如今你们欠我一百万！”

　姚丽疯了般挣扎，想摆脱她的束缚，“你做梦！”

　顾青青往姚丽的肚子狠狠踹上一脚，冷声道：“再不签，我这笔划的就不是脸了。”

　这脚让姚丽感觉死过一回般，五脏六腑都失去了知觉，她出声求饶，“签，我签。”

　在姚丽签完字后，顾青青松开了手，看着顾德民抱着她狼狈地逃离病房。

　她转身，将床头柜上快腐烂的水果丢进垃圾桶。

　一旁的团团轻轻抱住顾青青的腿，咬着唇道：“妈妈，外公和外婆都是大坏蛋，咱们不理他们！”

　顾青青弯腰将团团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脸蛋道：“妈妈知道的，团团真懂事！”

　被亲了的团团小脸瞬间红了，她忙将小脸埋进衣物里，可没过一会又探出头问：“妈妈，亲亲是给喜欢的人的，你亲团团是因为喜欢吗？”

　顾青青哭笑不得，蹲下身对着她的额头印上一个吻，“是的，妈妈最爱团团了。”

　团团忙伸出小手，捧着她的脸超大声地啵了一口，“团团也是！”

　这时，收到拿东西消息的夏妍提着一大袋回到病房，见两人抱作一团眼中划过笑意，“你这小粘人精又开始了。”

　团团看见夏妍连忙甜甜喊道：“小妈~”

　夏妍对她这套免疫了，故意逗团团假装没听见，转身将饭盒摆上桌。

　没得到回应的团团以为她吃醋了，连忙下床鞋子都顾不得穿，在夏妍脸颊印上香甜的啵啵，“小妈，你理理团团嘛！”

　小女孩仰着头撒娇的模样击中了夏妍的心巴，她提起眼角扮了个鬼脸，“呜啊，小妈来吓团团了！”

　团团被逗笑了，边跑边大喊着，“妈妈快来救我！”

　夏妍见她活泼乱跳的，提着的心渐渐落下，看着包装精美的盒饭和招牌餐厅才有的白粥，挑着眉往顾青青那望去。

　“这是哪位追求者送的？还挺有心嘛。”

　顾青青脸一红，今天的事她还没来得及和夏妍说，“那个，我结婚了。”

　筷子掉落在地上。

　“什么？！”

　夏妍的惊呼声响彻整栋住院楼。

　顾青青找出照片给夏妍看。

　看着照片上那一张极具冲击力的俊美脸庞，夏妍脸色郑重，“怎么突然结婚了，你都没跟我说过他。”

　她以为顾青青最终会选择霍骅，毕竟两人在大学期间就认识，友情以上恋人未满，如果不是三年前突然发生的意外，现在都可能结婚了。

　结婚可不是一件小事，自家闺蜜做事一向沉稳，突然这么仓促肯定是有什么事。

　见团团乖巧地喝着粥，夏妍将顾青青拉出病房，“是不是你那后妈在背后搞幺蛾子？”

　相依为命这么多年，顾青青早已把夏妍当亲人看待，想着报喜不报忧的她摇了摇头，“其实我和他私下接触很久了，因为怕团团乱想我一直没敢说，如今找到机会就扯证了。”

　“那你外公外婆他们知道吗——”

　“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通知。”怕夏妍继续追问，顾青青扯开话题道：“你未婚夫那边怎么说？”

　夏妍有一个订了婚的男朋友，男方五官端正身高勉强到一米八，条件也还过得去，父母手上有一套九十平的房子，这两年又凑了些钱交了新房的首付。

　说起这，夏妍眼眶泛起红丝，“那王八羔子不是人，我跟了他九年，他却连九万块的彩礼都不愿意给，我们谈崩了。”

　顾青青皱起了眉。

　夏妍将手机聊天记录翻出来给顾青青看，“他妈妈说我开天价，说我是大龄剩女嫁不出去才缠着他儿子的，倒贴嫁妆她都不会要。”

　见满屏都是打压性的侮辱词汇，夏妍语气低落地问道：“青青，我真的有那么糟糕吗？”

　顾青青心一疼，这样的家庭嫁进去就是受罪，她不禁有些庆幸让夏妍瞒着工资收入，“你贤惠又温柔，是他们没有福气。”

　夏妍声音急的略带哭腔：“可那套新房我出了装修钱……”

　什么？！顾青青刚想问清楚就被人猛地推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