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栖月的位置距离办公室并不算远,再加上秦枝枝的刻意,她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她翻文件的动作顿了一下,下一秒却像是无事发生一般继续看了起来。
或许是太痛了吧,她竟然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
空荡荡的肚子发出抗拒声,却被薄栖月直接忽略。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秦枝枝撒娇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寻,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薄栖月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过去,恰好瞥见了商夜寻脸上那温柔的笑。
是她这些年从未见过的表情。
痛到麻木的心再次缩了缩,薄栖月连忙低下了头,右手按了按心脏的位置,似乎这样就不会难受了。
可秦枝枝怎么会允许她好受。
她故意停下了脚步,一只手挽着商夜寻的手臂,语气中满是无辜。
“嫂子,你要不要一起过去吃饭呀?”
“我找到一家很好吃的店,阿寻好不容易才同意我过去吃的。”
秦枝枝语气天真,仿佛是真的不知道是故意在戳薄栖月的心窝。
薄栖月垂着脑袋,目光专注放在小山似的文件上,“不用了。”
“真的不去吗?可是那家店真的很好吃诶。”
秦枝枝好似还意识不到她的拒绝,又重复了一遍。
薄栖月猛地抬起头,神色冷淡,仿佛和眼前这两个人不怎么熟悉一样。
“是,不用了,我不去。”
顿了顿,她冷冷看着秦枝枝,提醒道:“还有,请秦小姐叫我薄秘书,我不是什么嫂子。”
她刻意保持距离的模样,却让商夜寻面色即刻沉了下来。
几不可闻地吐出一声轻笑,他深邃的瞳孔幽幽的泛着波光,心中无端燃起一丝怒气。
“枝枝,不用管她,我们走。”他声色却冰冷至极。
“薄秘书既然这么喜欢工作,那就在今晚下班前,将这些文件全部整理好。”
丢下这句话,他直接转头就走。
甚至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薄栖月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暗淡,不由自主地捏紧了纸张。
直到两人的脚步声远去,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跌坐在凳子上。
不止肚子不舒服,就连脑袋也有些发晕了。
她用手肘抵着桌面,撑着下巴。
“薄秘书,我来帮你一下吧。”
江彻见她脸色实在难看,忍不住走过去拿起来了几份文件。
其实薄栖月的速度很快,再加上李秘书平时工作十分认真,剩下来的两人分一下,并不算什么难事。
“江助理。”
薄栖月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拿起桌边的水喝了一口,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水已经放凉了,入喉的滋味冰凉彻心扉。
“我可以完成的,不用你帮忙。”
顿了顿,似乎是怕江彻误会,她又补充了一句,“万一被商总看到,我的工作可就要丢了。”
江彻动作一顿,没再反驳,无奈地离开了办公室。
偌大的一层楼,顿时只剩下了薄栖月一个人。
好在她并不害怕这样的环境,尽量让自己脑袋清醒一些,快速的处理着手边的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薄栖月合上最后一份文件,将所有东西整理好发了过去,这才松了口气。
刚刚紧绷着的时候她还没有发现,一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软绵绵的,没一点力气。
如果此时有人在这里,就能看到薄栖月惨白的脸色。
可惜这个时间,办公室已经没什么人了。
她坐着休息一会儿,动作缓慢的站了起来走进电梯。
刚走出电梯,薄栖月眨了眨眼,眼前一片花白。
她感到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般的悸动,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着,疼的快要炸裂,身子无力的倒了下来。
不远处,一个男人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手中的文件跌落在地上,脚步匆匆的跑了过去。
“你没事吧?”
“你好?能听到我说话吗?”
走到那边,才发现是一个面容姣好却神色苍白的女人,他心下微惊。
“不好意思,冒犯了。”
何礼轩低声说了句抱歉,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将薄栖月的双腿裹住,随后抱着她离开了公司。
好在公司距离医院并不算太远,何礼轩抱着人进了抢救室,没过多久便被喊进了医生的办公室里。
“你这男朋友怎么当的?不知道自己女朋友身体不舒服吗?”
一进来,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那医生推了推鼻梁的眼镜,上上下下的扫视了一圈。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工作忙,但是也不能不吃饭啊,尤其是她还低血糖,这么做可是很危险的。”
“男……男朋友?”
何礼轩诧异的瞪大了眼,脸色一点点变红,“不是,我,我不是……”
他口不择言地解释,但说来说去都绕回了开头。
他甚至不清楚女人的名字,就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已!
看着他这幅样子,那医生皱起眉头,“你不是她男朋友?”
那目光中的审视,继续要将他整个人戳穿。
“我,我是她的同事。”
何礼轩有些紧张的解释了一句,“但是她是新来的,我还不认识她。”
这次说话总算流畅了些。
说完后,他才松了口气。
见此,医生也不再为难他,只在纸上唰唰写下开药单。
“算了,我刚刚说的话你记得给那个女生说一下,都成年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另一边的病房中,薄栖月看着手臂上的点滴,眼神还带着一丝茫然。
她似乎是下了电梯之后就晕倒了,然后……
薄栖月眉头紧皱,怎么都想不起来发生了些什么。
“你醒了?”
何礼轩走进病房,看到一脸茫然的薄栖月,神情激动几分,连忙上前。
“现在你感觉怎么样了?”他下意识地想去扶她,但又及时扼制,清隽的面庞有些不自然的泛红。
“我叫何礼轩,跟你是一个公司的,下楼的时候看到你晕倒了,所以把你送到这里了。”
薄栖月看着他一脸局促的开口解释,也知道他并非坏人,于是开口感激道:“我知道了,何礼轩是吗?谢谢你。”
顿了下,她才反应过来。
“我叫薄栖月。”
“薄栖月?很特别的名字。”
何礼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些不太妥当,又连忙开口解释。
“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单纯的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而且你这个姓氏也很特别。”
在京城中,好像薄姓的人家只有……
何礼轩绞尽脑汁想了想,一时想不起来。
倏地听闻他提起姓氏,薄栖月眉间笼罩起一层薄雾,指尖不由自主地攥起。
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关于她姓氏的事了,除了上流圈子里奚落他们薄家的人。
但,她回过神才目光触及何礼轩眼里的焦灼,缓了缓心绪笑道:“没关系,我也觉得自己的名字不错。”
“谢谢你能把我送过来。”
听着她由衷道谢的言辞,何礼轩心中的那一丝紧张莫名消散了不少,但脸上还是挂着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