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相同的毒素

“父亲，然然不懂您的意思。”

“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糊涂，若不是你污蔑少轩派轿夫害你，柳小将军又怎么会一气之下将少轩送去了京兆尹，你兄长他可是军中副将，怎么能被那些文官如此折辱。”

张默生说到激动处气愤起身，若不是一旁有柳千尘压阵，他早就拉着女儿去将儿子救出来。

张熙然终于明白事情原委，望着许久不见的父亲发来的愤怒，她没有害怕只觉得心寒。

她经历生死对方毫不关心，张少轩不过被关起来受些委屈，父亲满心满眼都是对长子的担忧。

一想到张少轩曾经对她带来的伤害，和上一世父亲面对她惨死时的冷漠，张熙然心里激起了千层恨意。

张熙然强迫自己冷静，回想被害的前因后果，这件事情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张少轩。

虽然里面还存有疑点，但是迫切想坐实张少轩罪名的张熙然，也不顾了许多，笃定了心思佯装委屈解释。

“父亲请息怒，您知道女儿最在乎兄长，断不会害他。可既然事情已经闹到京兆尹那里，就必须拿出确切的证据来，大闹府衙这种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张默生听了女儿的分析逐渐冷静下来，他最怕朝中那些言官的嘴，若是耽误了儿子的仕途可不好了。

他偷眼观瞧一旁的岳丈，见对方面沉似水，也有些忌惮，轻咳一声缓解尴尬道。

“那你说眼下怎么办？”

“父亲，此事女儿虽然是苦主，但那两个逃走的轿夫是最关键的证人。”

张熙然也没想到柳如年能在几日之内将事情闹大，虽然她看不懂小舅舅的用意，可若能因此毁了张少轩的仕途，也不失为一种天赐良机。

但张熙然这番折中的话，却让柳如年始料未及。

柳如年：不对啊，张熙然不是最喜欢张家的人，尤其是她那个蠢材兄长，怎么得知兄长被以她的名义陷害居然能如此冷静。

柳如年望着眼前转性的张熙然，嘴角扯出耐人寻味的弧度。

他起身来到张熙然身边，对着主位的柳千尘拱手解释：“父亲，是孩儿思虑不周害得然然背负污蔑兄长的恶名。那日我救下然然后，其中一个轿夫畏罪自杀，另一个轿夫现在正在京兆尹的狱中，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你快说啊？”

张默生见轿夫找到了，恨不得立刻去将儿子救出。

可柳如年根本看不上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姐夫，笃定了不想让对方好过。

他成功吸引所有的注意后，略显为难道：“那轿夫重伤昏迷，怕是不能出来作证。”

张熙然闻言心里的疑问越发强烈，她所了解兄长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若想灭口又怎会让事情发展到如今的被动局面。

见外祖父发话让大舅去监牢医治囚犯，她急忙也央求要跟着去。

最后，一行三人来到了京兆尹的监牢中。

张熙然还是第一次来如此阴暗的地方，常年不见阳光的地底监牢中，到处充斥着发霉腐臭的味道。

她提着裙摆小心跟在大舅和小舅舅身后，走到最里间的单独监牢，发现地面的草席上，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张熙然刚一靠近，耳中就传来医疗系统的提示：“叮……提醒宿主张大嘴身中过量致幻毒素，无药可救。”

张大嘴就是张熙然的轿夫，他是张家买下奴籍的佣人，多年来一直负责府中小姐们的出行。

他中毒张熙然并不意外，可对方跟她中了一样的毒，委实让张熙然震惊。

她清楚体内的毒是穆子语的手笔，如此想来，张大嘴的幕后指使不言而喻。

可她的猜想没办法作为证据，若是偏心的父亲将所有罪过推到张大嘴的身上，张少轩一样能脱罪。

最让张熙然不解的是，柳如喜的诊断结果。

张熙然拉住想要草草离去的柳如喜，忍不住确认道：“大舅，张大嘴怎么能是外伤致残呢，他嘴唇青紫怎么看都像中毒了？”

“然然，你是在质疑大舅的判断么？那轿夫头部受到了严重的撞击，眼下昏迷不醒，不是外伤致残还能是什么？”

“这……”

张熙然瞬间没了反驳的理由，她一个医痴又怎么跟鼎鼎大名的柳家军首席军医对抗。

她侧头对上一旁双手抱胸看热闹的柳如年，病急乱投医道：“小舅舅，这人可是你抓的，他到底怎么回事？”

“然然啊，小舅舅我不怪你冲撞长辈，可你看那轿夫奄奄一息的模样，中毒和外伤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可是在昏迷前当堂指认了张少轩，这个不好办了。”

张熙然越发看不懂柳如年了，就在她迟疑的间隙，两位舅舅已经一前一后出了监牢。

有人帮着她对付张少轩她求之不得，可她真的很想问问医术高超的大舅，失心散到底有没有解药。

张熙然满怀心事走出京兆尹，却撞见了前来探望儿子的秦氏。

秦氏并没有见到儿子，一见张熙然便如发了疯一般冲了上来，却被一旁的龙葵拼命拦下。

秦氏只得隔着人群谩骂：“张熙然你个天煞的冤家，那可是你兄长啊，你若不赶紧将少轩救出来，这辈子都别想回张家，我们张家没你这样污蔑兄长的女儿。”

张少轩因为有军职外加尚未定罪，是被单独关押在京兆尹后院的押间。

可即便环境比轿夫的监牢好上千倍，秦氏也觉得儿子受了天大的委屈，恨不得将张熙然生吞活剥了才满意。

张熙然躲在两个舅舅身后，并不在意秦氏的咆哮。

事情闹到如今的这般局面，跟张熙然的计划差之千里，但她怎么能错失打压张少轩的好机会。

她瞥了眼后母身侧表情凝重的穆子语，淡淡开腔。

“母亲不必在此胡闹，是非曲直自有官家定夺，你若是想继续丢人我也拦不住。”

身后的谩骂声越发激烈，张熙然转身就上了来时的马车。

张家那个虎狼窝她暂时是回不去了，好在有外祖父给她撑腰。

可等张熙然回到柳家，却面临一个更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