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衾隐隐觉得不对,攥紧了手帕,咬唇道:“大师,会不会是搞错了。”
“非也,非也。”智能大师玄之又玄的掐指演算起来,“女施主与这府中气运有冲,贫僧话说至此,到底要如何去做还是主家自行做主。”
话落,智能大师一甩拂尘,踏步而去。
姜老夫人身边的孔嬷嬷连忙前去挽留,才过一道回廊的转角,人竟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孔嬷嬷惊出一身冷汗,转忙回来禀报,低低在姜老夫人的耳畔描述一遍。
姜老夫人满是皱纹的眼皮都撑开几分,连问几句:“当真?”
得到确切的回答后又喃喃自语:“真乃神人也,造化,造化啊。”
姜时愿乖巧的陪伴在侧,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祖母。”
姜老夫人恍觉,众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她的身上,等着她来做主。
她十分享受这种目光,轻咳一声,看向姜时衾的眸光中带上几分不喜。
“既然是波若寺的大师所说,想来也不会有假,衾儿便先委屈一下,住在东南角的碧落园吧。”
姜时衾这次是真的要晕过去了,只觉得是天旋地转,双腿止不住的打颤,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似乎从姜时愿回来的那一刻,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娘……”姜时衾委屈。
可眼下无人能够护着她。
姜时愿适时上前,扬起灿烂笑容,这笑容绝对是真心实意的:“妹妹,莫要伤心,你可以随时来清逸园找姐姐玩的。”
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看的姜老夫人甚是欣慰,不住的赞叹:“阿愿真是好孩子。”
这话落在了姜时衾的心上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大手抓的她喘不过气。
“多谢姐姐好意。”姜时衾不自在抽出被姜时愿紧握的双手。
姜时愿毫不在意,转而朝着姜老夫人撒娇,“祖母,您定是累了。”
说话间,娇软白嫩的手已经将姜老夫人额角的汗珠拭去。
扶着老夫人回到院子,姜时愿借口身子弱回了厢房。
确定门窗关紧后,姜时愿才缓缓问道:“智能大师那边可都安排妥当了?”
青黛眉开眼笑,“小姐,您就放心吧。”
“好,你办事,我放心。”姜时愿抬手去刮青黛的鼻子。
次日一早,姜白氏的贴身侍女小周来亲自来请姜时愿去前厅用早膳。
青黛欢欣雀跃的替姜时愿梳妆,斟酌着合该戴哪只发簪。
姜时愿笑,按住青黛的手,“就要那支素色的簪子,不必换了。”
青黛不解:“难得夫人与您共处,必定是许久不见有些想念,小姐该打扮的漂亮一些。”
闻言,姜时愿苦笑,她这位好母亲空是支开老夫人替她的宝贝衾儿出气吧?
前世,也曾有过这样的机会,自己满心欢喜的打扮一番前去,却只得到一顿数落。
说她奢华无度,丢姜府的脸。
跟着小周来到前厅,偌大的红木桌上只有姜白氏一人,端坐在首座,瞧见姜时愿来了,柳眉微蹙。
“出门在外,代表的乃是你父亲的脸面,穿着更是要讲究,你这身装扮如此素净,莫不是要与人尽孝?”
姜时愿嘲讽勾唇,姜白氏,果然偏心呢。
这样她做起事来就不必顾及了。
甚好。
“母亲,咱们用膳吧。”姜时愿瞟一眼桌上的膳食,全部是姜时衾所爱之物,清淡至极。
“真是越发的没有教养了,不过是几年的时间,你怎的变得粗俗不堪,毫无礼数。”姜白氏喋喋不休。
姜时愿不理她,她更是有些恼羞成怒。
“母亲叫我来,莫不是就想说这些。”姜时愿气定神闲。
那双清澈的眸子看向姜白氏时,她反倒是没了话,想起今日的目的,强压下怒火。
“明日进宫,便让你妹妹陪着你去吧。你不在京城许多年,不懂这其中的规矩,免得在宫中丢人。”
姜时愿微微颔首,叫人瞧不出任何情绪,缓缓道出今日她来的目的:“母亲,现下现将清逸园的小库房钥匙交给青黛吧。”
“啪!”
雕花精致的筷子被扔在地上,姜白氏拍案而起,咬牙切齿:“你这是在和我这个当娘的谈条件?!”
姜白氏越是发疯,姜时愿的内心越是平静。
似乎理解了前世旁人看自己的模样,哦,竟然如此的不堪。
“母亲,我一日是福安郡主,就要领一日的俸禄,难不成母亲要每月前去内务府帮我领取俸禄吗?
此等小事,怎敢劳烦母亲月月奔波,交给青黛就可。”
姜白氏身子一晃。
“母亲,我在一日,父亲在朝中就稳固一日,府中的荣光亦璀璨一日,对否?”
姜时愿将一口青菜咽下,视线落在小周的脸上,起身。
“青黛,随小周姐姐去取钥匙。”
姜白氏默认一般垂眸,小周这才领着青黛出门去。
等了片刻,青黛心满意足的回来。
姜时愿就势起身,轻声细语的嘱咐:“明日妹妹随我进宫,便打扮的华贵一些吧,就按母亲说的来,莫要丢了父亲的脸面。”
在皇家面前打扮的高贵,除非是脑袋不想要了。
姜白氏气节,半晌也只蹦出一句:“阿愿,你如此执拗,日后怕是要吃亏的。”
回应他的,只有姜时愿主仆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小姐。”青黛眨眨眼,“为何要带着二小姐进宫?”
姜时愿莞尔一笑,“傻丫头,你觉得我拒绝了母亲,母亲便无其他法子了吗?”
她不在京城许多年,但姜时衾的声望还是听说过的,第一才女。
便是没有她,姜时衾也会进宫,反倒是她落得一个苛待亲妹的名声。
不若领着姜时衾进宫,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看她有什么花招。
摸底。
青黛似懂非懂,“奴婢只觉得夫人偏心。”
她有些心疼的拉住姜时愿,“奴婢会一直陪在小姐身边的。”
“放心吧。”姜时愿心中暖流淌过,“你家小姐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
抬眸间,瞧见主院那边似乎有人。
姜时愿沉吟片刻,“过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