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月光。

 失去动力的小艇笼罩在黑暗之中。

 好在天气晴朗,借着天上的星座的指引,我知道小艇正按照我的计划向大洋深处飘去。

 这让我兴奋不已。

 因为如果保持航向不变,我们早晚会飘到那条繁忙的国际航道上去。

 为了避免错过获救的机会。我始终睁着眼睛尽力保持着清醒。

 朦胧中,蕾莉亚就坐在我的身边,从她挺直的身体可以看出,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她依然保持着警惕。

 船头驾驶台旁的哈桑摊着手脚试图舒舒服服的躺下,却因为艇上的人多不能伸直腿而咒骂抱怨。

 “我要尿尿。”

 一个女人轻声嚷着。

 “我也想尿!”其他女人也跟着说。

 “你们一个个到船尾来,互相拽着别掉进海里去,否则别想活着上来。”蕾莉亚冷冷的说。

 女人们得到允许,兴高采烈的爬上船尾甲板,将裙子撩起,对着大海解手。

 白天的战斗已经把这些年轻的女人折磨到麻木。

 她们并没有因船上还有男人而感到羞涩。

 我趁机离开船尾摸到伊萨贝尔的身边。

 她靠在船舷伸着腿坐着,正扭头看我。

 “你怎么样,需要我帮助吗?”我轻声问她。

 “我的腿好疼啊,我睡不着。”她抓住我的手,轻声的向我诉苦。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见纱巾里露出的一块白脸。不过我能感觉到我的关心让她很欣慰。

 “伊萨贝尔,请你坚持一下,等天亮后,我会重新给你包扎。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试探着摸了摸她的腿,腿上的绷带并没有松脱掉下。

 身体极度缺水让她们只淋漓了几滴尿液,一个女人大概是憋得太久,好久也没有便出来。蕾莉亚等得不耐烦,直接伸手把她拖回到船舱里。

 她大头冲下跌了一跤,被同伴扶起来。急忙把裤子拉上。

 接着一股尿骚味儿传入我的鼻孔。

 她尿在裤子上了。

 这让哈桑大发雷霆。

 “该死的,我为什么要带上你们?这真是不吉利的事情,我会倒霉一辈子!”

 那几个女人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

 见伊萨贝尔并不需要我的帮助,我又摸回到船尾,扶住了用桨做的船舵。

 “我渴啊,渴死我了!”一个女人喃喃说道。

 “蕾莉亚,你有水吗?我感觉快干死了。”

 她们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有人发现哈桑正偷偷的喝水。

 这些女人常年生活着干燥的草原和沙漠地带,对淡水的味道像骆驼一般敏感。

 “哈桑,给她们点水喝!”蕾莉亚不带感情的问。

 “我哪里有水?我自己还渴着呐!”哈桑恼怒的说。

 “哈桑,你不要说假话。你有水。”这时,那个叫慕斯的妃子伸直了脖子说。

 “是啊,哈桑。你不能不管我们,你是男人啊!我们平时都很尊重你的。”其他女人也插言说。

 但哈桑却不屑于再理她们。

 “哈桑,如果你还对里亚尔忠诚,就要善待他的女人们!”蕾莉亚再也忍不住说道。

 “嘭——”哈桑猛的冲她们丢过去一个塑料瓶子。

 “这是尿啊!”

 “哈桑,你太过分了啊!”

 女人们拿过塑料瓶子闻了一下,气愤的骂了起来。

 “哈桑!”蕾莉亚的语气严肃的喝道。

 “我刚才喝得也是尿。你可以随便翻,艇上没有水。一滴都没有。我们原本会找到水的,可是你却偏偏听信那个小子!”哈桑摊着手无辜的说。

 他的意思很明白,如果按照他的计划,我们应该已经到了陆地上,就不会陷入缺水的困境了。

 同时,他也想顺便告我一状,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

 那些女人一下子都安静下来。

 黑暗中她们互相望着,用土语低声嘟囔着,语气中充满抱怨和不满。

 “我们不该听一个外国人的话。我们应该回到陆地上去。就算被梅尔卡的人抓住又能怎样。总比在这大海里强。”这时,一个身体健硕的叫茱莉娅的妇人大声用阿拉伯语说。

 她是给蕾莉亚听的。

 因为据我观察,蕾莉亚对她们只见的窃窃私语并没有什么反应,说明她听不懂那些方言土语。

 “不,我不要被梅尔卡的人抓住,如果那样的话,我宁愿死。”这时,一直置身事外的伊萨贝尔忽然激烈的说。

 “哼,富家小姐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长了一身的白肉,就和我们不一样了?真正有身份的男人不会喜欢你的。若不是你父亲有钱,里亚尔早把你杀了,或者赏赐给手下的野小子们糟蹋。”茱莉娅听伊萨贝尔和自己唱反调,反唇相讥加恶毒咒骂。

 “是啊,只有她才害怕。我们才不怕梅尔卡的人。唉,我们女人的命运是自己掌握不了的。只要男人想要我们,我们就听话,总归不会太差劲儿了。”挨着茱莉娅的一个高瘦女人阴阳怪气的帮腔道。

 听别的女人叫她莎拉,或者是莎娜。

 之前我并没见过这个长着高高的颧骨和一对吊梢眼的女人。

 “哼,我懒得和你们这些低贱的人说话。”伊萨贝尔气愤的骂了一声。

 她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同船那些女人的自尊。

 虽然我不清楚这个国家的民族情况,但看起来伊萨贝尔显然身份更高贵。

 “你说谁下贱呢?”

 “是啊,你既然那么高贵,为什么还要和我们混在一起呢?”

 “哈,如果我是那个骄傲的公主,恐怕早就有骑士来救我了。”

 包括慕斯在内,几个女人联合在一起嘲讽起伊萨贝尔来。只有负责侍奉伊萨贝尔的女孩儿缩在角落里没吭声。

 “乌梅,你不必恭敬她。她怕你的手脏了她的衣裳嘞。”莎娜伸出长而瘦的手臂过来拉那个女孩儿,想把她弄到自己的阵营里去。

 谁知小艇却被弄得猛的晃动了起来,吓得女人们惊声叫了起来。

 “都别乱动。你们这些臭女人,我真该把你们都扔下去喂鲨鱼!”哈桑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那些女人都不敢吭声,悄悄的看向蕾莉亚,希望这个女佣兵给她们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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