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收据,我们家什么时候跟文娟家有钱上的来往了?
就在这时,爸妈追了进来,才刚进门,就将门给关了上。
“张雅红,你昨天除了吃饭,还做了什么?!”
听着父亲那么问,我顿时白了脸。
难道他们发现我昨天晚上是在猪肉张家里过夜的了?!
想到这里,我的手不自觉的朝着隆起的一侧口袋捂了捂。
我爸见状,上前就想把我的手给抽出来,而我也只能选择死抗。
那么多钱在我身上,这要是被他们发现,那是怎么都说不明白了。
见我不配合,我妈一拍桌子,拿起了桌上的那张收据。
“张雅红,我们家什么时候养出你那么不要脸的了,跑人家家里吃饭,末了还管人家借了一千块!”
听到这话,我顿时愣住了。
看着字据上文娟妈的签名,我这才明白过来,她刚才过来送肉是假,要钱是真。
亏我刚才也是把她当成了好人,她却在背后狠狠踩了我一脚。
“妈,求你了,我想上学,钱是文娟借我的!”
我开始央求着,想让他们同意。
“少废话,把钱拿出来,这可是你弟弟的学费跟生活费!!!”妈见我不愿意抽出手来,也是上来帮着爸。
我的力气肯定比不过他们俩,坚持了没几秒钟,手就被抽了出来,裤子口袋也坏了。
钱撒了一地,但是他们俩却懵了。
“你,你不是只借了一千块,这是怎么回事?!”我爸盯着地上的钱,有些不敢相信。
“不用你们管,这钱是我借的,以后我自己还!”
哭着蹲下身子,才刚捡起没两张,背后就传来剧烈的疼痛。
笤帚柄打在背上,那是生疼,但我却没抬头。
现在的我,眼里就只有这些钱。
挨了几下之后,我被妈给推倒在了地上,钱也是被他们俩给抢了过去。
“爸,妈,求你们了,这是我的钱,是我上学的钱!”
跪在地上哀求着,却丝毫不起作用。
“你的钱?你还好意思说,到时候你走了是不用管,人家管我们要钱呢?!”我爸说着直接一巴掌呼了过来。
坐在地上,看着他们在我眼前将钱捡的一张不剩,妈还过来在我裤子口袋里扒拉了一阵,见没有其他的后,这才悻悻起身。
“六千块,这五千你是跟谁借的?!”爸拿着五千质问着。
我不想回答,也不敢回答。
要是让他们知道这钱是猪肉张借我的,而且我还在他家过了一夜,怕是今天都走不出这门。
“爸,算我求你了,把钱给我,我保证上了大学就去兼职打工,半年,不,三个月就把钱还上!”我还试图想要跟他们商量。
“三个月?等你三个月还钱,人家早就找上门了,我们这脸还要不要了?”爸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紧接着坐下将钱摔在了桌子上:“钱,借就借了,正好给亚东当学费和生活费了,你就去打工吧,五千块钱,快的话,两个月也就还上了。”
听到这话,我顿感五雷轰顶。
他是我爸,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面对我的苦苦哀求,两人完全没当回事,反倒是当着我的面开始商量多出来的钱该给弟弟买什么了。
眼看商量无果,我起身朝着桌子跑了过去,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剪子,直接抵在了脖子上。
“把钱给我!!!”
嘶吼着对他们喊了出来,我知道,这可能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妈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
没了之前的凌厉,多了一份无奈。
再看爸,他皱了皱眉头,起身想要过来,而我却跟着往后退了一步。
他不敢再上前,也只能苦着脸坐了下来,随后老泪纵横道:“雅红,我跟你妈知道对不起你,但是我们也没办法,家里的情况就这样,你弟肯定得上学,你就当时帮帮他吧,也算是帮了我们。”
“我帮了你们,谁来帮我?!”
这一刻,压抑已久的怒火,让我朝着他们吼了起来。
“就算是这样,现在你也没办法上学了,雅红!”妈跟着喊了一声。
“只要把钱给我,我就能上!”
“你......你的入取通知书,被我们烧了。”爸犹豫着说道。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蒙了。
烧了?
入取通知书烧了?
我走出大山的通行证烧了?
我的未来,就那么被烧了?!
似乎看我还不相信,我妈拿出了桌子下放着的火盆,里头有些黑灰,而且些烟冒出,同时还带着焦糊的味道。
这一刻,我相信了。
眼前一抹黑,直接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山头那边泛着赤红。
外头传来了做饭的声音,光是闻着味道,就知道是我最爱吃的米摊饼,而且还加了鸡蛋。
可......现在我却半点食欲都没有。
拖着鞋子,慢慢走了出去。
院子地上还有一摊灰在,也不知道是刚烧的其他灰,还是我那录取通知书的灰。
爸跟弟又没在,不过家里的自行车却还靠在墙边,想来是没走远。
“雅红,醒了?”
“......”
听着妈在厨房叫我,我没说话,阴沉着脸不骂街,也许算是我现在最好的教养了。
“你弟跟你爸今天不在家吃,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米摊饼,还搁了鸭蛋。”
瞧着妈端着盘子出来,上面还盛着几个米摊饼。
纵然再倔强,我的肚子却还是倔不起来。
坐在院子里,伸手拿过一个饼,一边盯着夕阳西下,一边吃着,味同嚼蜡。
妈给我端来了一碗小米粥,里面还隔着一块大肉。
“雅红,你也别怪我们,该吃吃该喝喝,我们都已经跟文娟说好了,等后天她回去厂里,就让她把你也带上。”
这话真是扎心。
原本我还有至少一个月的暑假,然后能迎接大学生活。
现在好了,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让我出去赚钱,来供养家里的生活,还有弟弟的开销。
“我想上学。”
喝了一口粥,我轻轻说了一句,但却没当着我妈面说。
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没了录取通知书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复读肯定是不可能了。
那样又得在家里吃一年的干饭,不光是我忍不下去,爸妈也肯定忍不下去。
吃完饭,天已全黑。
我依旧坐在院子里,痴望着天空。
直到文娟的出现,我才站起了身来。
她来干嘛?
想起文娟母亲,我心中还满是怨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