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妍并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自顾用青葱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拨开耳侧的发,露出小巧精致的耳朵。
“看到我耳背的疤痕了吗?”听到她的询问,陆以迁才注意到她手指的地方确实有一道不规则的长疤。
“想知道这道疤是怎么来的吗?”方妍的声线属于清扬的少御音,但此刻她说这话的时候,却变成了重金属味的御姐音。
陆以迁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沉重。他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满含怨恨的双瞳。
她将快要溢出眼眶的泪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随即调整心态,缓缓开口,“我七岁时留下的。”
“怎么造成的?”
“方锦江。”提起方锦江的名字,她恨得咬牙切齿。
十六年前的一天,她放学回到家中发现母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方锦江就在旁边坐着,却不做任何施救。
她央求他救救母亲,却被他以母亲已死为由,强制关进房间。任她无论怎么哭喊哀求,他始终无动于衷。
直到母亲的助理木子忽然登门,他才装作紧张的将母亲送医。
母亲没有能够逃过这一劫,当天下午医院就下达了死亡通知。方锦江告诉她,母亲的死因是突发心脏病,心肌梗死。
她不相信这是真相,于是求母亲助理帮忙将母亲尸首送往相关部门进行解剖鉴定。
然而,在事情接近真相的时候,鉴定中心却突然发生火灾。
里面所有的电脑、仪器,包括母亲的尸体几乎全部被烧毁。为母亲解剖及化验的鉴定人员无一幸免,全部葬身火海。
她妄图把母亲遗体抢救出来,趁消防员不注意溜进火场,幸得母亲助理木子帮她挡住坠落物体。
后面,她被消防战士从火场里带了出来,但木子却被大火所吞噬。
她还未从死里逃生中回神,就被匆匆赶来的方锦江一记耳光打晕,造成了她听力严重受损。而木子临死前,塞到她手中的那份尸检报告单,也被方锦江拿走。
次日,方锦江为母亲开了追悼会,葬礼才开了半个小时便草草结束。
七天后,继母程静淑堂而皇之进了方家的门……
感受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陆以迁握住了她的小手,他不能对他当年经历过的事情感同身受,但他知道她受了不小的苦,他能感受到她的悲痛与愤怒。
“没事,你不用同情我。我不需要同情!”方妍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视线移到窗外,强压下心中的不甘。
她心里清楚,这世上能相信的人只有自己,因为人性复杂,谁都有可能背叛谁,所以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虽然她为了博取同情使了一点小心机,不过,她刚刚说的那些全是真的。
但目的不只是为了博取这个男人的怜悯,而是为了示弱,她知道与他人结盟的重点不仅仅在于自己身上有没有对方想要的东西,还有一个常被人忽视的点,就是自己身上有没有能让对方把握的弱点。
人有天生的控制欲,双方如何做才能够保证合作的稳定性?
其实强悍实力并不是先决条件,彼此手中都有对方忌惮的把柄才是稳定结盟的条件。
她知道利用母亲的死做文章很卑劣,但她必须要查清当年母亲真正死因,所以她宁可做一个卑劣的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查清真相的机会。
陆以迁又何尝看不出她在玩欲擒故纵?
可他看到她那双饱含悲伤的双瞳时,却不受控制的深陷其中,他不知是自己定力不够,还是她演技太好了?
*
方锦江把方妍赶出方家后,就在客厅不停地来回踱步,他烦躁地抽了一根又一根烟。
程静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烦躁,想要安慰他,却被他骂了一肚子气,只好放任他自己在客厅里焦躁。
“铃铃铃……”寂静的深夜突然响起急促的电话铃声。
方锦江当地一个健步冲了过去,看着电话屏幕上显示来自X国的电话号码,他毫不迟疑地接了起来。
他用蹩脚的英语叽里呱啦地和对方沟通,挂掉这个神秘的电话后,方锦江脸上愁云惨淡。
他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因为他控股的银行涉嫌给x国的反派分子洗钱,被x国的法部给盯上了。
为了减轻罪责不被x国持续打压控制,他同意将本国客户流水信息出卖给了x国。
而这些卖给x国的用户信息,绝大多数都是青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当中就有陆母及陆氏企业在银行里的流水等等相关信息。
方锦江也很想摆脱这个处境,但他个人力量极其弱小,面对一个国家的针对,犹如蚍蜉撼树。
为了能够生存下来,他沦为x国的走狗,一边讨好的把国内用户信息源源不断地输出给x国,绞尽脑汁地帮助X国把国内 那些有实力的企业家一个个拉下水,另一边又苦苦地寻求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