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安步履匆匆地跑进书房,看到地上的狼藉,小心肝猛地颤了颤。
天哪,三小姐到底跟老爷说了什么,居然气得老爷连最心爱的古董汝窑花瓶都给砸碎了,那可是价值千金的!
“周福全,三小姐今晚的表现,你怎么看?”
季世昌透着世故的老眼里光芒闪烁不定,低沉着嗓音,肃声问了句。
听到这话,周福安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一脸狗腿地试探道:“老爷,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说实话,原本周福安是打从心底里瞧不上三小姐的。
毕竟,一个乡野村妇所生的女儿,即便是摇身一变成了尚书之女,又能有多大的出息?
但三小姐今晚这么一闹腾,他还着实有点佩服三小姐替陆姨娘母子出头的勇气。
“你个老东西,越老越滑头,还学会在本官面前卖关子了?”
季世昌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言语间,已经威严落座。
周福安连忙赔上笑脸,点头哈腰地接过话茬。
他说:“老爷,老奴觉得,三小姐很不一般。”
季世昌老眼尾梢一挑,似是来了兴趣,忍不住追问:“此话何解?”
周福安躬着身子,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老爷,您为了官运亨通,对大夫人这些年在后院专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卧薪尝胆,不显山不露水。”
“这些年,老爷也利用大夫人的娘家势力,在朝中铲除异己,一路步步高升。”
“这三小姐一开始在府中伏低做小,骗过了府中所有人,让人以为她是胆小怯懦、任人欺凌的主儿。”
“实际上,这三小姐的性子是随了老爷,是只深藏不露的小狐狸!”
听到这话,季世昌眼底闪过一抹激动的光亮,万万没想到,在几个子女当中,跟自己最像的居然是不受宠的三女儿!
不过,周福安着实不像话,三女儿是小狐狸,那本官身为父亲,岂不是老狐狸?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季世昌稳重老练的脸上,掠过一抹深沉,威严道。
“周福安,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拐着弯讽刺本官是老狐狸!”
“老爷,老奴冤枉啊,老奴这不是打个比喻嘛!”
乍得被自家老爷抓了小辫子埋汰,周福安心里那叫一个苦啊,老爷和三小姐折磨人的本事简直一模一样,他这个当奴才的实在是太难了。
……
一转眼,就过了三日。
打从季晴欢教训了喜嬷嬷和赵嬷嬷这两个老虔婆的事情,在府邸的下人当中暗自传开后。
虽然陆晚秋还是去厨房捡破菜叶子,但每次都能够捡到特别新鲜的瓜果蔬菜。
不仅如此,厨房下人为了讨好陆晚秋,故意挑她去厨房的时候,偷偷把鲜肉和鱼放进陆晚秋的菜篮子里。
于是乎,碎月轩的伙食水准,简直是“噌噌噌“地直线飙升。
而这几日,季晴欢除了坐等美人娘亲做好吃的投喂她,就是搬把椅子到院子里,一边嗑瓜子,一边等着便宜爹把美人娘亲抬为平妻的好消息。
不过,就在季晴欢优哉游哉的时候,管家周福安却是笑逐颜开地闯进了院子。
原以为,周福安是代便宜爹通知她,那两个要求的解决进度。
结果,周福安却告诉她,魏国公府的聘礼,送上门了!
而且,周福安还说,魏国公府那边将原定半个月后的婚期,往前提了七天!
“恭喜三小姐,贺喜三小姐,这魏国公府的聘礼礼数周全,足足二十五台,可见魏国公府对三小姐能嫁入府中十分重视。”
“三小姐还没嫁入国公府就能受到如此器重,老爷总算可以放下心中一块大石了。”
周福安仰着满是褶子的老脸,一脸狗腿地恭维出声。
闻言,季晴欢五官精致的绝美容颜上,嘴角止不住抽了抽。
丫的,那病秧子世子盛璟渊怎么办的事情,之前不是都说好了由他上折子跟南淮皇帝提退婚嘛,聘礼怎么还能送上门?!
另外,这婚期提前是什么鬼,病秧子是赶着去投胎呢?!
季晴欢冷眼扫过满院子的聘礼,额角突突狂跳,一时间也没了嗑瓜子的闲情逸致,不由没好气道。
“周管家,你笑得好假,本小姐忍不住想抽你,咋办?”
心里万马奔腾的季晴欢,现在只想赶紧把周福安这帮下人打发走,然后杀去魏国公府,找盛璟渊把事情弄清楚!
周福安被三小姐透着浓浓嫌弃的直白话语给呛得尴尬不已,挂着招牌假笑的老脸,面皮子一抽一抽,不由一板一眼道。
“三小姐,这些聘礼老奴会派人制定成册子,到时候,充当三小姐的陪嫁。”
听到这话,季晴欢不由翻了个白眼。
拿男方聘礼直接当女方嫁妆,左手进右手出稳赚不赔的买卖,不用说,也就是她那个厚脸皮的便宜爹干得出来!
哦不,这中间,恐怕大夫人秦氏也出了不少力气!
呵,得亏本姑娘本来就已经提前找病秧子世子退婚了,否则,想不给嫁妆就打发她嫁人,做梦!
心念微动,季晴欢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直接打发周福安这帮下人离开。
“小姐,大夫人太过分了,居然连嫁妆都不给你准备!”
在旁边伺候憋话许久的石榴,眼看周管家带着一众下人又把聘礼给抬走了,忍不住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
季晴欢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反正聘礼很快就会重新还回去,无所谓啦。”
听到这话,石榴肉鼓鼓的脸上流露出一抹疑惑,瓮声翁气地问了句:“小姐,聘礼为什么要还回去?”
“你说呢?”季晴欢不答反问。
石榴伸手挠了挠头皮,看着自己小姐俨然一幅气定神闲的模样,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忽的,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脱口而出:“哦……小姐我知道了,你意思是你和那病秧子世子的婚事会……告吹唔!”
“嘘!小点声,隔墙有耳!”
季晴欢一把捂住石榴的嘴,压低声音提醒。
石榴连忙把脑袋点得跟捣蒜头似得,左顾右盼了几眼。
随即,她就跟做贼似得,憨憨地开口:“小姐,听说那魏国公府的世子是个痨病鬼,好像随时都会死掉。”
“你说,魏国公府突然把婚期提前,会不会是那病秧子世子快不行了,所以着急让小姐嫁过去冲喜?”
听着自家小丫头充满想象力的猜测,季晴欢额角不由突地跳了一下。
她从来不作没根据的猜测,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去翻一次国公府的墙头,不就什么都弄清楚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