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乐扯了扯唇角,不愿提及自己家里的事,三言两语搪塞过去:“出了点小意外,没什么事。”
“是吗?”
苏沫予眸光微闪,半信半疑。
沈安乐无暇顾及苏沫予信不信,回身去找沈父沈母。
江牧野盯着她单薄的身影,喉咙紧了紧,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我已经安排人把你家人送回去了。”
沈安乐随手抹了把未干的眼泪,刻意离男人远了些,恭恭敬敬地颔首:“谢谢,江总。”
她不敢多说半句,怕苏沫予看出端倪。
一贯疏离的态度,让江牧野起了躁意,伸手扯了扯领口缓解一二,低声道:“过来。”
沈安乐低着头没动。
现在过去,无疑是跳进火坑,好不容易就要熬出头了,她不敢拿父母的安危赌。
气氛死一般寂静,包厢里冷意骤起,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沈安乐!”
江牧野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意,冷冷喊道。
竟然敢反抗他?
沈安乐低眉顺眼,却仍旧没有动作,淡声道:“江总,现在是下班时间,有什么事请您明天再吩咐。”
说完,还将外套递还给了江牧野,避嫌得十分明显。
苏沫予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眉间轻拧,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江牧野额角青筋突起,阴鸷的面庞满是隐忍,怒火即将爆发之际,电话声在僵持的气氛中突兀响起。
他闭了闭眼,接起。
“江总,穿梭机的项目出了点问题……”
苏沫予见状主动上前解围,“牧野,你有事就先回公司吧,沈助理今天肯定吓坏了,我送她回去。”
言语之间,满是善解人意。
江牧野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安乐,阴沉着脸转身离开。
夜里很冷。
沈安乐上了苏沫予的车。
江牧野不在,苏沫予立刻换了副面孔,居高临下地质问她,“沈安乐,你跟江牧野到底什么关系?”
闻言,沈安乐后颈僵了僵,从容不迫地回答:“当然是上下级关系。”
这话不假。
“那他今天为什么这么护着你?”苏沫予步步紧逼。
女人的直觉不会出错。
沈安乐清淡答道:“江总对下属向来不错。”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苏沫予不知信没信。
沉默片刻,苏沫予涂满甲油的手掐着沈安乐的下巴,眯眼,“不过,你跟在江牧野身边这么久,就没发生过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江牧野今天的眼神,她从来没在自己身上见过。
沈安乐这张脸确实出众,江牧野一时兴起也不是不可能。
沈安乐的脸被捏的发疼,偏了下头,强撑着笑容:“苏小姐,江总爱你的是你,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话倒是中听,苏沫予脸色缓和了些,眉眼微扬,“也是。”
“只有我,才配得上他。”
沈安乐扭头,迷蒙的双眼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一抹苦涩涌上心头。
是啊,他们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不过是江母也身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永远无法与苏沫予相提并论。
恍惚间,苏沫予转了话梢,恶狠狠道:“对了,继续帮我盯着江牧野的那个隐婚女人,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听到没有!”
沈安乐一如既往应下
车子停在一栋老旧小区前,苏沫予眼底满是鄙夷,“沈安乐,你到底也是个总助呢,怎么住在这种地方,太不体面了。”
沈安乐语气没什么起伏,“我们这种人,体面不能当饭吃。”
苏沫予嗤笑了声,车子扬尘而去。
沈安乐失魂落魄地回到贫民窟的家里,一进门,一个脆生生的巴掌就甩到了自己的脸上。
清脆响亮。
沈安乐被打得几乎站不稳,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沈母连忙扑过来护着,朝沈父吼道:“你干什么!”
沈父指着沈安乐,满是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我们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去给那些有钱人当情妇的?你还有没有点尊严,有没有点廉耻心了!”
包厢里,刀疤男说的话响在耳边。
“安乐,跟妈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母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是这种人。
沈安乐身心俱疲,脸上再疼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抹了把脸,冷静地说:“爸,妈,你们今晚收拾下东西,明天我就送你们离开江城。”
今天的事情太过凶险,指不定以后还会发生什么。
把父母送走,她才能彻底安心。
“沈安乐,我看你是越大越反了天了,你今天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沈父火还没消,抄起边上的晾衣杆就要打下去。
沈母心惊胆战地抱紧沈安乐,哭着对沈父说:“安乐这些年吃的苦还不够多妈?今天的事都是你那个妈和她那宝贝大孙子作死,你要动我女儿,先打死我!”
沈父气得瞪眼,“你起开!”
沈父是个典型古板的长辈,绝对不允许自己女儿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沈母顾不上那么多,忙把沈安乐推到门外,“安乐,你先走,我们会收拾行李的。”
沈安乐起身,反握了下沈母的布满老茧的手,出去了。
身后传来沈父骂骂咧咧的声音,她深吸一口气,迎着彻骨的冷风,离开了贫民窟小区。
只要他们能安全,她被骂多少次都无所谓了。
门口,一具若隐若现的中年身影在漆黑的楼道里晃了一下。
……
半山别墅。
沈安乐踩着阶梯,步伐沉重地往主卧走。
今天的事惹恼了江牧野,离开前的眼神沈安乐记忆犹新。
必须把男人哄好,父母才能安然离开。
沈安抚了下怦怦直跳的胸口,做足了心里准备,扬起微笑,推门而入。
卧室里,光线很暗,男人穿着身纯黑色的衬衫,扣子解开两颗,单手在笔记本上操作,另一只手闲闲的搭在沙发靠背上,听到动静,掀起眼皮,看着缓步走来的沈安乐,颇为讽刺地笑了一声,“还知道回来?”
沈安乐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没敢吱声。
男人气势足,森森的眸子盯着她,拍了拍腿,示意。
沈安乐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今天是逃不掉了,一咬下唇,步履局促地挪了过去,深吸了口气,主动靠近,“老公,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