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寒酸

　“我昨儿个顶雨跪了整整一夜，到早上双腿就如瘫痪一般，咬牙爬起来陪王爷进宫，您还要把我扔出去，是想让这街道上的百姓都看看，您是如何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吗？”

　宋北卿掩袖抽噎，上一世若不是被家国大事耽误，她可是立志成为戏班的台柱子。

　陆君珩拳头捏的咯咯作响，眼神冷的像要把她生吞活剥。

　“王爷要是不怕丢脸，那我自己跳。”宋北卿边哭边往窗外探身：“真是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啊！”

　正过闹市，她这怪异举动引得不少人侧目。

　陆君珩猛地沉脸，一把将她拽回来：“给我老实呆着，再敢胡言乱语本王拔了你的舌头。”

　他掐住她的脖子低声警告，双眸露出寒意。

　宋北卿点头乖乖坐好，面具下的脸含了淡淡讥诮。

　马车穿过宫门到了目的地，陆君珩下了车阔步往前走，丝毫不顾及身后的妻子。

　宋北卿在他后面远远跟着，迟一步到了举办宴会的凤梧宫。

　一入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她身上，只因她一身素裙，脸上还戴着不合时宜的面具。

　“儿媳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宋北卿将贺礼交给掌事嬷嬷，朝主位上的女人缓缓下跪。

　她一开口众人才认出是宸王妃。

　皇后没让她起来，面露不悦：“你如今是见不得人了？本宫寿宴，你这副打扮存心找晦气是不是？”

　宋北卿跪在地上叹了口气：“母后可冤枉儿媳了，还不是我那妹妹不懂事，纵容身边丫鬟伤了我的脸，王爷怕我扰了大家兴致才让我戴上面具，至于这身打扮，不过是夫唱妇随罢了。”

　她扫了陆君珩一眼，语气委屈。

　陆君珩惯爱穿白袍，今日也是从头到脚一身素，像是为谁守灵似的。

　总归是自己儿子皇后没有计较，可看宋北卿也是这副打扮就格外不顺眼。

　她也没想到宋北卿会回嘴，以前这个儿媳在她面前可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呦，宸王府是揭不开锅了还是怎么的，宸王妃送的寿礼怎么如此寒酸？”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喊了一句。

　皇后拧眉看向嬷嬷递上来的东西，是一对不知从哪儿淘来的破镯子，脸上怒意更盛。

　宋北卿前两年送的可是十分珍贵的夜明珠和火裘衣，皇后虽不待见她这个人，东西还是乐呵呵收下，今年是来打发乞丐了？

　她正要发作，宋北卿垂着头先一步说话：“这是儿媳去灵隐寺一步一磕头为母后求的平安玉镯，您不会嫌弃吧？”

　皇后一噎，斥责的话卡在嗓子里：“心意本宫收下了，可这么喜庆的日子你穿的跟死了爹娘一样来祝寿，实在让本宫添堵，就让其嬷嬷好好教教你宫中的规矩。”

　身为一国之母说话竟这般恶毒，宋北卿心中鄙夷，面上表现的更加无辜。

　“母后可别这么咒自己，今日冲撞母后是儿媳的不对，可穿白衣的不止我一个，其嬷嬷要挨个教他们规矩吗？”

　大殿之上有不少人衣着浅素，其中陆君珩尤为显眼。

　　　其嬷嬷袖子撸了一半准备好好教训宋北卿，听了这话也不得不停下脚步。

　皇后气的说不出话，脸色愈发难看。

　“皇后娘娘，没必要为了一介上不得台面的妇人坏了兴致，这是清琳花万两黄金从一位神医哪里买来的千年益寿丹，请您笑纳。”

　一位红衣女子宋北卿身边走过，十分轻蔑地看了她一眼，神色高傲如同一只孔雀。

　宋北卿只觉得好笑，千年益寿丹，只有傻子才会信这噱头。

　皇后喜笑颜开将女子唤到身边：“如此神丹你都舍得献给本宫，真是有心了。”转头朝宋北卿不耐挥手让她退下。

　陆君珩沉着一张脸，用眼神示意宋北卿到他身边坐下，别再惹麻烦。

　她轻嗤一声，故意找了个离他远的偏僻角落坐下。

　今日是家宴，不用遵守太多礼节规矩。她从旁人闲聊中她得知那红衣女子是当朝长公主和开国大将谢英的独女，清琳郡主。

　品行样貌皆属上乘，是京城公认的才女，皇后本有意让她当宸王妃，只可惜陆君珩一直不愿意。

　宋北卿闲来无事偷偷打量谢清琳，发现她的目光一直追随陆君珩，浸了春水一般含情脉脉。

　后者也不知有没有发觉，自顾自垂目饮酒。

　谢清琳叹了一口气，突然转头看向宋北卿。

　两人视线相撞，她眼底闪过一抹鄙夷，随后笑盈盈起身：“我准备了一首曲子为各位尽兴，只可惜光听曲太单调，方才宸王妃惹皇后娘娘不快，不如献上一舞，就当向皇后娘娘赔不是了，如何？”

　她看似善解人意为宋北卿搭台，可京中谁人不知宋丞相家的嫡女是出了名的草包，别说献舞，献笑话还差不多。

　宋北卿握着茶杯，垂眸淡道：“多谢郡主好意，只是我向来不擅歌舞，就不破坏您的曲子了。”

　“王妃妹妹别这么说，咱们只是热下场子，也不是要争个高低，别害羞。”谢清琳走过来热络地拉住宋北卿的手。

　她手上不知沾了什么，握的宋北卿掌心一片粘腻。

　“热场子有舞姬，不需你我出风头吧？”宋北卿抽回手，从袖中拿出帕子擦拭掌心，笑道：“郡主手汗挺严重啊，要不要我给你开两副方子？”

　“你……”谢清琳紧咬贝齿，堪堪收住火气，“妹妹可真会说笑，这么多人看着，你是拂了本郡主的面子？”

　她拿出郡主身份施压。

　宋北卿收回帕子，不紧不慢整理衣摆：“我可不敢跟郡主称姐妹，论辈分你该喊我一声嫂嫂。”

　长公主是陆君珩姑母，谢清琳是他的表妹，唤她一声嫂子再正常不过。

　谢清琳脸色一变，凑近了小声道：“宋北卿，你还不知道吧，珩哥哥认为苏落一家是被人陷害的，正在追查凶手呢。”

　宋北卿不知道她为何提起这个，眯了眼眸：“郡主想说什么？”

　谢清琳哼了一声，神色颇为得意：“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只要拿这个做交换，珩哥哥一定会休了你娶我当王妃，到时王府可就没你的立足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