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府二房的独子,叶淞泽也眉头紧皱。
他生得也是一表人才,刚刚及笄的年纪,浑身上下透着一种阳光、单纯的气息。
此时他正表情担忧地看着叶檀兮,眼神中包含着满满的不安和焦虑,道:
“大姐姐你快回去吧,若信王爷一怒之下,再把雪莲要回去,二姐姐就没法吃药治病,她会病死的!”
叶忆辰见状面上一阵焦急:“父亲三弟,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檀兮,你疼不疼……”
叶檀兮用力挥开他伸过来的手。
她站起身注视着叶江,脸上白皙的皮肤被打得泛红,眼神却十分冷漠。
“在父亲眼里,只关心侯府的名誉,和她云楚月的安危,何曾有过我。”
“这些我都不在乎,但没想到父亲竟然能做到逼婚卖女,为了一个和你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毁掉自己的亲生女儿,母亲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了,恐怕也要心寒不已!”
“当然,父亲又怎会在意母亲的想法,毕竟那个女人和她生的女儿才是父亲的心头肉,为了一个死人,舍弃我又算得了什么?”
叶檀兮面容冷峻,一字一句把叶江藏了十几年的事当众揭露出来。
顿时所有人都为她的这番话心惊。
叶江感觉好似十几个巴掌打在他脸上,好多年都没人敢这么当面训斥他,而且狠狠戳他痛处的人,还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目露震怒地瞪着叶檀兮,心中的火气蹭蹭地翻倍上涨,眼中带红。
叶忆辰不敢置信地望着她:“檀兮,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吗?!还不快给父亲道歉!”
阖府上下,谁不知道那个女人是父亲的逆鳞。
檀兮还说她是个死人,这不是在火上浇油吗!
叶檀兮没有理会他,她知道自己刚才是在踩着叶江的底线。
但她忍不住了,她一定要说,不能白长一张嘴,把自己委屈死。
当年母亲的庶妹,也就是他们的姨母,与父亲曾私定终身,感情十分好,后来被老夫人横插一脚,逼迫他娶了身为嫡女的母亲。
没多久姨母也嫁给了姨夫,生下了云楚月后,一次为了救父亲性命,姨母和姨夫双双丧命。
云楚月的祖母心怀芥蒂,带着尚且年幼的她藏了起来,这一藏就是十几年,任凭勇毅候府的人怎么找都寻不见影踪。
直到家族落败,实在没钱供养云楚月,才把人送去了候府。
父亲心中愧疚,又爱屋及乌,所以对云楚月格外疼爱,以至于不惜断送她的性命,也要换取雪莲给云楚月治病。
叶江见叶檀兮丝毫没有后悔和自责的意思,当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你、你这个孽女!她是你的姨母,你就这么侮辱她?!老夫今天就打死你,看你还如何胡说八道!”
他撸起袖子举起手,朝叶檀兮冲去。
叶忆辰和叶淞泽刚想阻拦,却都被他用力推出去。
叶檀兮却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叶江,眼神好似一片结了冰的深潭,藏着倔强与锋利。
叶江看着她的脸,动作猛然一顿,表情紧绷,一只手仍高高抬起,却怎么也挥不下去。
从前她受了委屈,都是要扑到他怀里哭的,今天怎么如此疏远。
她脸上的这般神情,是他以前从未看到过的。
他不禁有些后悔刚才为何要如此冲动,那重重的一巴掌,是他第一次打她。
“父亲怎么不打了?这张脸若是被打烂了,父亲当然是不会在意的,只是宸王殿下就该心里有意见了。”
叶檀兮一字一句清晰道。
叶江猛然抬头瞪着她:“什么宸王殿下?你怎么会和那个煞星扯上关系!”
叶忆辰见他终于冷静了一点,这才走过来护在叶檀兮身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述了一遍。
“这件事不是檀兮的错,她也是被宸王给哄骗了,她伤得这样重,父亲不要责怪她。”
叶江闻言,这才反应过来。
叶檀兮的脸色已经极致苍白,扶着身后的桌角才能堪堪站稳身子,浑身血腥气,明显是及其难受的表现。
刚才他一时怒火攻占了头脑,竟然没有发现。
他快步走到叶檀兮跟前,不顾拒绝执意抓住她的手腕,掀开衣袖一看。
那骇人的鞭痕已然开裂,血液止不住地往下流,地面上已经滴了不少血迹,整条胳膊都皮开肉绽。
他心里顿时一阵酸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眼里自责与后悔的情绪翻倍,再开口时嗓子已然暗哑。
“这、这些伤都是怎么回事?兮儿你告诉为父,是不是王爷把你打成这样的?”
叶檀兮不屑回答,侧脸绷出一条冰冷倔强的弧度。
叶江很快就又反应过来,他的女儿乃候府嫡女,其他人看在勇毅候府的面子上,谁敢动她半分?
除了那位生性残暴,又身份尊贵的信王爷本人!
他竟然、竟然亲手,把自己素日里最为疼爱的女儿推进了火坑,而他则站在坑外,冷眼旁观她拼命却无助地挣扎。
如今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自己却又狠狠给了她一击。
想起刚才他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巴掌,重重打在叶檀兮脸上,叶江就心痛不已,两只手都在不停颤抖,自责与愧疚的情绪好似要将他给淹没。
面对叶檀兮不屑冰冷的表情,和那疏远至极的态度,叶江突然觉得心慌。
“来人,把府里的大夫叫来,让他准备最好的伤药。兮儿,待会为父亲自给你上药。”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便走进来一个丫鬟,神色惊慌。
“大老爷不好了!云小姐突然吐血,大夫说必须尽快给云小姐服用雪莲,不然只怕会性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