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姑妈

什么，是年薪不是月薪？我赶紧仔细看了眼手中的合同，果不其然写的是年薪。

竟然是霸王条款！搞这种小把戏，欺负我们没文化吗？

幸好是没签字，万一签了的话，那我这一辈子就全完了。

我的大脑在迅速算这笔账，我们现在是月薪八百，一年九千六。但不管是九千六还是一万五，都不足以养活自己，更别说是养家糊口和以后成家了。

事已至此，张美凤终于露出狐狸尾巴，表情变得狰狞无比：“哼，我告诉你们，是我收留了你们两个月，这个合同你们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放屁，老子不可能签。”那个说出张美凤阴谋的小伙子喊道，他比我年纪小一点，此时此刻一脸愤怒，他说出了我和另外一个人想而不敢说的话。

　“哦？不签是吗，你以为现在社会的钱那么好挣啊，舍不得吃苦就给我滚，把这两个月的住宿费和工资留下，滚！”

　已经撕破了脸，小伙儿也变得凶狠起来：“一个月才八百！都不够我抽烟，走就走，要让我还钱？不可能，老子这俩月不是在你这儿做义工的。”

　在他转过身后，我看到张美凤脸上邪异的笑容，看得我手脚发冷，后背一凉，这是我第一次被女人吓到。

　想必小伙子的心里是既愤怒又委屈，可更险恶的还在后面，走出门后，迎接他的是一群成年壮汉的毒打。

　“啊！”

来自社会人士的毒打。

　惨叫声在楼梯里回响了很久，到最后随着几句不熟悉的吼骂声收尾，我隐约听得到了有气无力的呻吟声。

　我和剩下那个人被吓到了，不知道要挨一顿打还是忍辱偷生。

　可是实在做不到，廉价卖掉自己生命中最宝贵的二十年，这样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你，是签字还是是挨打？”张美凤就像古代妓院里逼良为娼的老鸨一样。

　我看到一个大男人哭了，哭的那么委屈，签字的手在颤抖。

　那画面，我这辈子也不想看到第二次，他违背了自己的身体和心灵，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人生和未来可言，眼神里也再没有一个活人应有的光泽，毫不夸张的说，他的身体和心灵都被强奸了。

　有人在哭，就有人在笑，张美凤笑的无比狰狞。

　“哈哈哈，乖乖签了就对了，秦奋你也马上给我来签字画押，不然今天你得死。”

　我当时真的要疯了，希望老天开眼派个人来救救我。

　这时候有个大汉走进房子：“美凤姐，有客人点钟，指名道姓让秦奋去。”

　张美凤不耐烦地说道：“点钟？秦奋又不是做按摩的，去给他换个人。”

　大汉表情非常纠结：“可客人是秦璇，她说非秦奋不要...”

　秦璇似乎是个惹不起的人物，因为张美凤表情都紧张起来，眼神复杂的看了看我说：“那你去吧，不过你不要想跑，你敢跑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

　话是这么说的，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跑了，甚至都规划好了路线，站在厕所的马桶盖上从小窗子逃跑。

　换好衣服，我去给客人服务。203包间，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由于之前看受到了惊吓，所以现在我心里仍然忐忑不安，不小心把床边的衣架撞倒了。

　我赶忙道歉：“对不起。”随后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四十五六年纪，偏瘦，留着短发很精神，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从五官来看，年轻时候一定也是个美女，刚才从张美凤嘴里得知她叫秦璇。

　秦璇穿着浴袍，平淡地看了看我：“帅哥，麻烦你把门关上，反锁。”

　反锁？为什么要反锁？虽然我不明白，但总不可能强奸我吧？于是照做了。

　刚转过身，秦璇就起身跑向我，表情非常激动：“秦奋啊，姑妈对不起你，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

　我被吓到了，轻轻推开秦璇，和她保持一人的距离：“姑妈？”

　秦璇更加激动了，瞬间哭出了声：“对啊，我是你姑妈啊。”

　我爷爷有三个儿子，大伯在我出生之前就病死了，二爸也在我很小的时候出国了，再就是我的酒鬼老爸。从来没听爷爷说过他有个女儿。

　于是我赶紧解释：“您是不是搞错了，我虽然叫秦奋，但不是您的侄子。”

　秦璇擦了擦眼泪，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后说出一大堆让我难以置信的话。

　“我真是你的姑妈，你爷爷叫秦建，你爸叫秦国庆，生日是七五年的十月一号。”“你家在油坊道路46号，院子里有两棵老树，墙角的那棵是枣树，另一棵是梨树，都是我以前种的。”

　... ...

　说不激动是假的，我哭得一塌糊涂，我相信她是我的姑妈，是老天开眼派来救我的人。

　随后，秦璇和我坐在床边，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了一段尘封多年的历史。

　当年大伯病死后，爷爷精神失常，没办法继续供二爸，姑妈和我爸读书，于是便让老三的姑妈出去打工。因为不平等的待遇，姑妈对爷爷和这个家庭伤透了心，一个人在外辛苦工作，供完二爸大学毕业，也供完我爸毕业之后，她便下海经商，再也不和家人联系。

　姑妈抚摸着我的头发，眼神里满是爱抚：“以前我恨透了那个老头，也恨二哥和四弟，也就是你爸爸，可前段时间听说老头死后，我天天晚上做噩梦，最终还是选择了释怀，毕竟血浓于水啊。”

“上周来这里的时候看到你在上菜，我越看你长得越像你爸年轻时候的样子，于是派人打听，没想到真的是你啊，我可怜的侄子。”

　我和姑妈又抱着大哭了一会儿。在她再三询问后，我讲述了我这么多年的经历。

　从小饥一顿饱一顿，穿亲戚给的缝缝补补的旧衣服，因为穷在学校遭到恶势力的欺凌和毒打，以及这两个月来的待遇。

　说到在酒店的经历，姑妈秦璇简直要气炸了，心疼地看着我：“我这傻瓜侄子啊，你都不知道这里是多恶心多不堪的地方吗，怎么会被骗到这里来，要是你签了那个合同，这辈子就废了呀。”

　我摇了摇头。

　“哎，真是个小傻瓜，被人欺负成这样都不敢反抗，你去把张美凤叫来吧，姑妈给你评评理。”

　我能理解姑妈的心情，也大概了解她是个不甘平凡，敢于反抗的性格的女性，肯定是想为我出一口恶气，但我已经知道这是家黑店，就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忍忍算了。

　“姑妈不用了，我吃那点苦没啥，你今天能带我离开这里就行，我没其他想法。”

　不料听到我的话后，姑妈撩了撩头发，眼神坚毅笃定，很有女强人的气势，拿出手机就打电话，“嘟嘟”了两声后说道：“203包间，让你们老板来。什么？在忙？就说我是秦璇，问她敢不敢不来。”

　姑妈看出了我的不安，对我说：“秦奋别怕，姑妈在这，今天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很快，老女人张美凤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一脸殷情地推开门：“哟，是璇姐来了啊，怎么不提前跟姐妹说一声呢，没有照顾周到，还请见谅呀。”

　放屁，恶心的嘴脸让我想吐，不过看样子她的确很怕我姑妈，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我第一次见识到姑妈的手腕，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硬。

　有多硬？姑妈开口一句话：“张美凤，秦奋是我侄子，在你这吃了那么多苦，你说怎么办？”

　张美凤虎躯一颤：“啊，璇姐你听我解释，我不知道秦奋是你侄子，早知道是自己人的话，我肯定给他安排个轻松的工作，给他升职加薪。”

　自己人？真恶心。

在抖，我看到张美凤身体在抖。

　“跪下！”姑妈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呆住了，没想到张美凤扑通一声真跪在我面前，像拜佛一样头贴在地上，手抓着我的脚踝，一个劲地央求我，几乎实在哭诉：“哇！秦奋啊，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您可千万别生我的气啊，我给您跪下道歉了。”

　姑妈冲我笑了笑：“秦奋呀，这下解气了没？”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很想问姑妈到底是什么身份，没等我开口，姑妈给出了解释：“秦奋我也不瞒你，你知道秦盛财团吗，那就是姑妈的公司。”

　春城排名第一的秦盛财团，竟然，竟然是我姑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