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我一样都有一米八高,但周闯一看就是练家子,体型很好,隔着西服也能看出隐藏在下面健壮的肌肉。不愧是跟姑妈秦璇混的人,果然也是个狠人,一开口就是狠话。
何鹏不敢动手,毕竟我没有打过他,他对我没有仇恨,但张钊就不同了,隔着桌子拿起一个空啤酒瓶就朝我砸来。
“我艹尼玛,叫谁来你今天都得死。”
我急忙侧身躲避,但显然我的动作多余了,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周闯扑到我身前,大手一挥,用拳头击碎了飞来的酒瓶。
“什么?”张钊不敢相信地大叫了一声。
碎玻璃片掉在桌子上跟火锅里,我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张钊仍不甘心,边骂边扑来。周闯的墨镜闪过一道寒光,看来要动真格的了,周闯顺着张钊出拳的方向,借力把他的手死死按在桌子上。
周闯右手压着张钊的手腕,左手一晃,从我面前抄起一根筷子,直接插在张钊手背上。
“啊!”张钊痛苦的大叫。
血水扑溅,我朝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形才看清,此时张钊的手被一根筷子定死在桌子上,从手背穿过,筷子插得很深,木桌都被贯穿,他的手就像被钉枪打了一样。
电光火石之间便制服了恶狗一样的张钊,我对周闯肃然起敬。
张钊半跪在地上,被钉在桌子上的左手已经不能动了,但他嘴上仍不认输“啊啊啊,艹尼玛我今天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全家,杀了你的卖货姐姐,杀了你的废物老爸。”
听到他骂我姐姐,我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想起被他当着全班人羞辱殴打我时的画面,我上头了,摸过一个大碗就朝他的脑袋砸去。
可是被周闯拦住了。
“秦奋别冲动,打在脑袋上可能会杀了他,你会坐牢的。”
听到周闯的话,我只好放下手里的大碗,同时庆幸自己没有砸下去,不然后果可能真的会很严重。
何鹏跟他的那两个小弟早就看傻了眼,没想到电影里才会出现的镜头发生在了现实中,意识到在这继续带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尴尬地笑了笑:“嘿嘿,秦奋你们先吃吧,兄弟我先走了,没事常联系。”
看到何鹏的表情,我是真的想笑,以前在宿舍打我的时候不是一口一个“张钊是我大哥”吗?怎么现在碰到周闯这个狠人就怂了?兄弟情义也不要了?
我笑了笑,对何鹏说了句:“滚吧。”心想他今天看到这一幕,以后不会再来烦我了。
“好嘞,哥我们走了啊。”
没想到叫住何鹏的人不是我,竟然是张钊。
“何鹏你别走,你是目击证人,你要是敢走我以后就连你一块弄死。”
连你一块弄死?言下之意就是必须得弄死我吗?我对着张钊唾了一口:“呸,腰里揣着死耗子冒充打猎的,没想到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类型的,看来咱们两个中必须有一个要死,那死的人一定是你。”
张钊受伤的手就像壁虎断掉的尾巴一样颤抖个不停,只能用另一只沾满血的右手从口袋掏出手机,很快打通电话。
“喂哥,我在小肥羊火锅店被人打了,手都断了,你快叫人来帮我,多叫些人来。”
一听到张钊叫的人是他哥,虽然我身边有周闯这个强力保镖,但心里还是有点慌。以前就听人说过,张钊之所以能在学校里当小霸王,欺负别人,全靠他有个在社会上混的不错的亲哥,据说是个小包工头,手下有一批兄弟。
周闯取下墨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问道:“秦奋你怕不怕?”
我没有直接回答,但是喉头一哽,咽下口唾沫,神情自然是有些畏惧的,怎知周闯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了句:“秦奋我今天给你上一课,我要让你知道,被欺负的时候,你要么选择忍气吞声,要么选择反抗,但一旦选择了反抗,那你就一定得比对方还要狠,敌人用手你用砖,敌人用砖你用刀,敌人用刀你用枪,不然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我不知道周闯要做什么,但直觉告诉我,接下来将会有大事发生。
周闯让我坐下,然后他坐在我身边,正常的吃饭,说浪费一桌子菜就可惜了。
张钊跪在地上,像个苍蝇一样骂个不停,满嘴三字经,直到周闯吼了句:“再叫,我现在就真打断你的手。”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张钊的电话响了,说明他的靠山来了,于是忍痛拔出筷子,凶狠地对我和周闯喊道:“有种跟我下楼,不然你俩就一辈子龟缩在这里别出来。”那个眼神似乎是在说你们今天死定了。
何鹏跟他两个小弟尾随着张钊下楼了,周闯示意我一起下去。
“一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首先第一点,不要怕!”
我赶紧回答:“好的。”
对于周闯我是放心的,看到他成竹在胸的样子,心里的慌乱也去了十之七八。
火锅店外面是池阳街,这是一个不怎么繁华的街道,人也不多,一从店里走出来,我就看到路对面站着一群人,目测一下,大概十一二个。
他们肯定是来帮张钊的,因为都站在张钊身后,在他们身后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A8L。
看到我们出来,张钊对着车窗里说了几句话,随后走下来一个穿着名贵白色西服的年轻人,二十五六的样子。根据长相,我判定他就是张钊的哥哥,因为两个人除了高低胖瘦和肤色,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可是跟恶狗似的张昭截然不同的是,这个穿白西服的人一脸笑意,面容干净,梳着小背头,给人以儒雅书生的感觉。
“你好我叫张科,是张钊的哥哥。”
张科竟然一脸笑意地朝我走了过来,还伸出手想要和我握手。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套路,本来还算镇定的内心瞬间又慌乱了起来,不知该怎么应对,身边的周闯一步跨出去迎向张科,同时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了句:“秦奋看好了,我只给你上一次课。”
周闯和张科握了握手,礼貌地回了句:“你好。”
不过我看周闯的表情,似乎他认识张科,而对方不认识他。
我的三观被颠覆,仇人之间真可以握手好言交流吗?
张科仍然一脸笑意,对着周闯笑了笑,又对我笑了笑:“你们打伤了我弟弟,怎么着也要赔偿一下吧。”
周闯不让我说话,所以我就在一旁看着。周闯不急不慢回了句:“赔多少钱,你说吧。”
“哈哈好说,也不多,我要一百万医药费不过分吧?”
不过分?你怎么不去抢?这是我内心的想法,别说张钊的手受了那种程度的伤只用包扎一下就行,就算是重新换只手,也要不了一百万啊。这不是讹人吗?
笑里藏刀,社会人果然是社会人,已经不屑于打架了,直接跟你讹钱,要是不给钱再让身后的十来号人揍你。
我第一次见到不苟言笑的周闯泛起笑容,周闯问道:“哦,一百万是吗,看样子是我打伤了你弟弟,需要我赔钱对吧?”
张科点点头,很有礼貌的样子:“是的,先生您可真讲道理。”
“那这样吧,我看你这辆车也旧了,顺便让我把它砸了吧。放心,我会陪你一辆新车,或者给你和这辆A8L等额的金钱,行吗?”
那一瞬间,我在张科的眼里看到了短暂的震惊,但很快消散,不得不承认这种混过社会的人在处理自己情绪和表情方面,是我这个小鬼不能比的。
张科结巴了:“只,只要你赔,赔钱,你要砸可以。”
周闯对我笑了笑,大叫道:“秦奋快过来,你以前一定没砸过这么贵的车吧,快来砸着玩玩。”
老天?你是在开玩笑吗?我连别人的自行车都不敢砸,何况还是几百万的豪车。
周闯又喊了一遍,我不得不跟他一起砸车,“光明正大”在得到车主人同意的情况下砸车。
我和周闯抄起路边的板砖,没一会儿就把这辆九成新的豪车砸了个稀巴烂,引擎盖都翘了起来。
我本来是不愿意的,但看到张钊一副要杀了我表情还有听到骂我和我姐的话,那个心就又狠了下来。
半个小时过去,我和周闯都气喘吁吁地坐在路边,别说是我,就连体力好的周闯都大口喘气,汗如雨下。
“嘿嘿,秦奋砸车爽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候张科走了过来,仍然面带微笑地问道:“好了先生,我的车你也砸了,那我的新车或者是钱呢?还有我弟弟的一百万呢?”
周闯罢了罢手,掏出手机看了眼:“别急,马上就有你的熟人来送钱了。”
“什,什么熟人?”
不远处即刻开来一辆白色路虎,停在我旁边,车门打开,走下一个五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留着板寸头,个儿不高,略微发福。
我正疑惑这又是谁来了的时候,张科和张钊赶紧迎了上去,惊恐的同时喊道:“爸!”
“张钊你怎么把咱爸都叫来了,你这事交给我处理不行吗?干嘛非要给爸知道?”
“哥我没有给咱爸说啊,到底是谁通知的?”
然而回应他们的却是来自老爸的一人一巴掌。
“啪”
“啪”
随后,中年男子朝我和周闯走来,对坐在路边的我俩九十度鞠躬,低着头态度非常诚恳,好像我和周闯是他的长辈一样:“对不起,周闯兄弟,秦奋兄弟,是我没有管教好两个犬子,这辆车,砸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