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晾着盛夏,唐哲在书房待了两个小时。以为回到凉城,回到熟悉的地方,这个女人总会有点良心,想起他们曾在一起的幸福。

唐哲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只要她愿意服软认错,只要她主动示好,只要她还愿意当这个唐太太。他就大度一点,既往不咎。

可下一刻,当他看到盛夏的行李被搬到最偏僻的卧房,两个小时的自我安慰,终究没抗住瞬间的火气爆发。

这是在嫌弃他吗?她有什么资格嫌弃!

唐哲怒火中烧,可这股子火还不等发出去,搁着房门传出肝肠寸断的哭声,哭声悲恸压抑,像极了濒临崩溃的绝望。

唐哲的情绪如过山车,又瞬间从高空跌入谷底。

眼前是盛夏曾经的画室,里面所有的绘画用具都还是三年前的样子,除了定期有人打扫,他没让人动过分毫。

据李记调查,盛夏在江城没做过跟她专业相关的任何工作,想起盛夏手腕的伤痕,在嘶哑的哭声里,唐哲一颗心寸寸下沉。

许是盛夏的哭声太悲恸,也许是她哭过后的那双眼睛红肿的太过怜人。唐哲竟就这样,默许了俩人分房而睡。

总归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了,来日方长。

晚上八点,唐哲在书房处理文件,李记的电话打了过来。

“唐总,三年前的事情有部分结果了。”

唐哲握笔的动作顿住,屏气凝神。

李记没得到回应,但他知道,对方在听。

“三年前我们收到夫人离开拘留所的时间有误,提前一个小时有车把夫人接走了。对方是谁,去了哪里,现在还在查。但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对方来者不善。”

唐哲呼吸几乎停滞,心口狠狠一缩。

“至于江城那边,夫人两年前进入公司,据同事说,即使酷暑六月,夫人也是穿长袖束腕的上衣,从不露出手腕。”

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哲不敢往深了想,内心的恐惧让他心尖发颤。

李记接着开口:“至于您说夫人房中住着的男人。据小区保安反应,江城的房子是夫人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住。只偶尔会来一个男人,跟夫人的公开关系是兄妹。”

“目前就查到这些,夫人离开派出所到江城这一年的事情,似乎被人刻意抹去,我们的人还在想办法追查。”

兄妹?

盛夏父母早逝,唐哲认识她的时候家里只有她自己,从没听说过她有兄长。

事情仿佛依然毫无头绪,得到的消息看起来更加扑朔迷离,

唐哲神色晦暗,声音冷得没有温度:“继续查!我要知道全部!”

“是!”李记应声,又道:“唐总,医院那边来电话,说您好久没接受治疗了,想跟您约下次的时间。”

唐哲下意识扶了扶手臂,闭上眼睛声音疲倦:“最近忙,以后再说。还有,下次别让医生来别墅,把治疗约在医院。”

这一夜没有兵荒马乱,只有平静地凄凉。

盛夏梦到一个娉婷秀雅的女人,是她六岁时学美术的启蒙老师。

梦里,老师像当年对她一样,温柔地摸着一个小女孩的头顶,夸那孩子有天赋有审美,是个好苗子。

小女孩的反应也跟她当年如出一辙,咧嘴对老师笑,笑得好开心。

许是那画面太美好,盛夏也跟着笑。可是笑着笑着,就哭了……

因为老师在梦里对她说:夏夏,你的孩子继承了你的天赋,真好!

那是……她的孩子……

从梦中惊醒,枕头是湿的。

盛夏意识恍恍惚惚,满脑子都是梦里的那个小女孩,忍不住潸然泪下。

若她的孩子还活着,也会喜欢画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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