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人物，英雄胆

陈如风听出了曲中之意。

这一曲，说的是柳如烟在这天河楼饭店是身不由己。

说的是，跟在刘国梁身旁是受尽委屈。

说的是小女子无力回天，只能被命运安排。

凄凄的琴声，绝美的脸蛋，任由哪个男人见了都会心疼，即便陈如风也一样。

他叹了口气，点了一根烟，没再说话。

心疼归心疼，可在陈如风看来，两人萍水相逢，更何况柳如烟这条路还不是因为自己爱慕虚荣而选择的吗？

怪谁？

柳如烟闻言，收起琵琶，极为隐蔽地拭去眼角的泪光，自嘲地说，“你真当我是为了求财，贪慕虚荣？真是如此的话，我早就赚够了钱，足够我去其他城市自立门户，当个立牌坊的女表。”

陈如风问，“那你是为了什么？”

柳如烟没有回答，话锋一转，问，“陈副局，如果你今天能安全离开这里，会怎么做？”

“敢教日月换新天！”陈如风吐出一口烟，眼中精光湛湛！

柳如烟闻言，目光一阵荡漾，没有说话。

“怎么？要为你主子拦下我？他有这个胆子？我今天没取到他的犯罪证据，不介意他现在给我留一份！看看县委书记保不保的住他！”陈如风干脆撕破了脸面，直言不讳！

刚刚刘国梁已经察觉自己开了录音笔，威胁的简单明了。

不配合的话，怕是不容易让自己出酒店。

这柳如烟就是最后通牒，是让他选择同流合污，还是作对到底的。

事到如今，陈如风也没什么再好藏着的了。

而且他在赌！

赌这位琴声凄美的柳如烟，跟在刘国梁身边是有难言之隐，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帮助他离开天河楼！

如果柳如烟不答应，陈如风也清楚自己会面对什么。

一个县城的小副局，面对县委，全县一把手的外甥，就像是鸡蛋砸石头！

对方大可以软禁自己十天半个月，然后再外头安排人手把自己亲友统统威胁，恐吓，甚至教训一遍。

然后再随便用个女人，或者白面让自己落下把柄，接着再让自己安心做刘国梁的傀儡。

这种事，在这被刘国梁与杨正德一手遮天的小县城里完全有可能发生，而且不会有人发现。

陈如风掷地有声的话音落地，柳如烟还是没有言语。

她仔仔细细收好琵琶，随后才不急不缓地说道：“从这坐电梯去地下一层停车场，我安排人送你回招商局。”

陈如风的面不改色，但是一颗提着的心随着这句话落到了肚子里。

他站起身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出去后帮你办的？”

“如果你真有敢教日月换新天的魄力，就去一趟永安县淮河路七十八号，赶紧走吧，待会来不及了。”

柳如烟说完，就背起琵琶走出包厢，应该是去拖住刘国梁了。

至于她会不会因此被刘国梁责罚，就不是陈如风要考虑的了。

按照柳如烟的安排，他很快就出了饭店到了招商局。

他坐在招商局的办公室里，脑子里一直想着关于淮河路七十八号的资料。

身为招商局副局长，对于整个县城的路线和发展历史，不能说倒背如流也能说是了然于胸。

不过这淮河路七十八号，陈如风是的的确确想不出有什么名堂。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去一趟淮河路的时候，黄蓉突然打来了电话。

“你下班了，见个面吧。”黄蓉语气冷淡。

“好，你在家等我。”陈如风说。

“淮河路，相遇餐厅见面吧。”

黄蓉说完就挂了电话，但是‘淮河路’这三个字，让陈如风皱起了眉头。

‘这么巧？刚要去淮河路调查事情，就约在淮河路？而且离婚这种事要特意在大庭广众下谈吗？’

‘难不成，黄蓉已经和刘国梁彻底确立关系，帮着她的新欢，决定来对付我这个旧爱了？’

陈如风想到这里，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不屑又怅然若失的笑容。

三年的婚姻，离了婚陈如风也不甚在意。

可是转眼间，昨日枕边人今天就要动手提刀，帮着别人男人捅自己，这又让谁受得了？

他没时间悲春伤秋，心里也憋着一股邪火，想看看这女人到底是不是如自己所想，要对自己动手！

如果是，陈如风也不介意给这女人一点颜色看看！

备车，安排两位跟着自己的科员心腹暗中跟随，前往淮河路！

晚上的淮河路烟火气十足，不少摆摊的，散步的民众。

陈如风让司机开了自家的小车，在约定的相遇餐厅下车的瞬间，他就看到了黄蓉穿着一身淡黄色长裙站在门口。

优雅，知性，和柳如烟是两种不一样的美。

陈如风正要上前，结果就在餐厅门口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一双眼闪出精光，直勾勾的盯着餐厅的门牌号看！

这蓝色的，不起眼的门牌号，赫然就是七十八号！

他再度看向黄蓉，目光中透着警惕！

‘刘国梁知道柳如烟让我来这，所以让黄蓉故意约我来了这里？！这女人果然成了刘国梁的人！’

陈如风心里想着，说不清自己现在是愤怒，是失望。

他大踏步走向黄蓉，冷声道：“你要为刘国梁做什么？难道就只是带我来这里，给一个下马威吗？”

黄蓉挽起耳边的髪斌，眼角带着笑意，像是在看一个热血无知的青年一样。

这种眼神让陈如风很不舒服，冷着脸先进了餐厅。

黄蓉跟在他身后进去，和他坐在角落的位置里。

餐厅灯光幽暗，服务生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前台是一位中年女人，隐约只见后厨一人忙活。

这应该是一家人自己开的餐厅。

女孩很可爱，绑着马尾辫，穿着夏天的校服，围着围裙，熟练地拿着菜单让陈如风点菜。

“哥哥，我们这的牛排很新鲜的，要不要和姐姐尝尝？”

哥哥，姐姐？

喊叔叔倒是差不多，这女孩子嘴真甜。

不过陈如风没心思与她露笑脸，要了两份牛排后，就对黄蓉问，“说吧，你要帮刘国梁怎么对付我这个前夫？”

黄蓉没有言语，从斜挎包里拿出一份纸质文件放在陈如风面前。

文件的抬头写的是‘停业整顿通知报告书。’

看到这行字，陈如风已经明了了。

他没想到，刘国梁动作居然快成这样！

自己不过一个来回路程，他就已经让部门配合，要把这里停业整顿？！

见陈如风一闪而过的惊讶神色，黄蓉微微笑了，像温柔的大姐姐教育小弟弟一样的口吻说，“你太天真了些，日月换新天不是孤胆英雄就能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