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梁话音刚落。
陈如风顿时眉头一皱,立刻明白了刘国梁的深沉心机!
刘国梁说这些看似针对陈如风,实际针对罗永福!
他要抢下这场会议的主导权!
倘若这场面一直被罗永福牵着走,那么眼下刘国梁等人只有认罪,亦或者不认罪,然后被带走调查两种选择。
不管哪一种,都是死路一条!
但是主动出击,把罗永福所说的‘认罪’变成风言风语,胡乱揣测,那么性质就变了。
顺带还能坑陈如风一把,说他乱嚼舌根,破坏组织团结。
罗永福这老狐狸显然也看出了这一层意思,脸上有不易察觉的笑容。
就像是在嘲笑,刘国梁对政治机器的无知,对权利的力量的无知!
察觉到这一抹笑容的刘国梁,顿时后背冷汗直流!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口蔓延。
只见罗永福往椅背上一靠,不紧不慢却颇具威严地开口,“证据也是调查出来的,刘国梁,刘安心,调查组不会冤枉好人,但如果你们不是冤枉的,我保证不会有人能让你们脱罪!”
话落,刘国梁浑身一震!
这是,要断了他的保护伞?
他和刘安心两人,立刻把目光投向了杨正德,悬在半空的心脏似乎慢了半拍!
但是杨正德此刻却泰然自若,仿佛没有注意到刘国梁两人的目光,拿出一份好似早就准备好的检讨书来。
“书记同志,在这里,我做出深刻的检讨!我的秘书刘安心和我的侄子刘国梁,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淘汰永骏投资这么好的投资方,这是我工作的失职,是我审查不严!”
“而陈如风同志,在拉动投资,招商经营,推动永安县和谐稳定发展经济的过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现在却被安排指导到全县乡镇指导工作,忽略了眼下淮河路的项目,这也是我工作的失职!”
“在这里,我向陈如风同志深刻致歉,并且会在日后提交一份自我检讨,将接受组织一切处罚。”
随后,他又对刘国梁说道:“你们待会去了调查局,记得配合调查,不该认的不要认,该你们的别狡辩!”
话刚落,陈如风就瞬间心头一惊,暗呼一声,“老狐狸!”
以退为进,负荆请罪,再给自己一个甜头堵住自己的嘴!
现在陈如风就算有什么实质性证据证明杨正德串通竞标,对方也能轻描淡写说他不知情!
反而陈如风自己,倒是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
好一个杨正德!
罗永福自然也知道杨正德玩儿的什么手段。
他只是淡淡的笑笑,用近乎调侃地语气说道,“老杨,我们共事多年,你是什么人我是清楚的,这事儿就按你说的做。”
说完,一旁的刘国梁和刘安心,脸上都皱眉沉思,随后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待会该认得认,不该认的不要认。
不就是已经打点好了关系,认一些不痛不痒的东西就行了?
终究还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板子!
会议很快就这么看似霹雳雷霆,实则光打雷不下雨的情况下散会了,
许忠,黄蓉和王建明,都是聪明人,知道今天这事儿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会议结束了,几人还挑衅似的看了陈如风一眼。
而此刻正和罗永福在办公室喝茶的陈如风,喃喃地说道,“还是没能拔掉这些脏东西。”
罗永福神情泰然,泡了一杯名为‘烈马’的岩茶,“要拔掉,很容易。”
陈如风一怔,问道:“请领导指示。”
罗勇福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道:“证据,现在你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找到他们的犯罪证据,就能拔出这些脏东西,如果不能,那就算敲打敲打他们,往后你在这说话也够得上份量!”
陈如风顿时一怔!
他虽说资料齐全,但是刘国梁一行人的证据,完全没有。
并非他不想有,而是所有与陈如风看似私交甚好的人,都对刘国梁的事情闭口不言。
他们一家独大,只手遮天。
没有与之勾结的,不敢得罪他们。
与之有染行不正,坐不端的,也不会将把柄落在陈如风手中。
这罪证,何以见天日?
罗永福看他不说话,便接着说道,“你觉得我来了就天下太平?可这甘州市大大小小的地方,可不只是我一人说了算,我的手伸的太长也是有麻烦的。”
“你自己出手,把握住这一次机会,加官进爵是板上钉钉,往后在官场,也不会有人会轻视你,未来能施展的就更多了。”
“如果你把握不住,那就安安心心等下去,有些事急不得。”
罗永福几乎要把话说透了。
意思无非就是,即便全市一把手,也有对手!做的太过分,刘国梁身后的人也会出手的!
现在,只能等着证据,给刘国梁定罪!
证据拿的出来,陈如风不仅一雪前耻,而且名声大噪,大家也都会知道陈如风不是废物,而是卧薪藏胆三年,手持罪证,是一步把杨正德、刘国梁打进谷底的城府深刻的大丈夫!
可如果拿不出证据,那不过就还是一个窝窝囊囊,借了市委书记东风,混了个傍上市委这大树的幸运废物。
陈如风点点头,心中明了。沉默地退出了办公室。
他清楚,现在必须尽快拿到证据!
可是如何能够拿到证据呢?
挖出刘国梁隐匿而又复杂地犯罪证据。
挖出百盛银行与广良建筑公司的勾结龌龊!
查明广良建筑公司背后的保护伞!
别说这些一块查,就是单独一件!
就足够查上一年,甚至两年,三年!
期间还有打官司的流程。
二十四小时,这怎么可能呢?
陈如风的脸上露出几分疲惫。
他手中的香烟燃尽,他也没有察觉。
此刻的他,心中焦急,却又,愧疚与懊恼!
他还记得自己信誓旦旦与柳如烟拍着胸脯说道,“敢叫日月换新天”的那一天。
他还记得,在母亲临终时自己在坟前发过的誓!
可……现在看来,这些都像是一桩桩的笑话,说出去就是一个又一个的笑柄!
小小清官,终究还是换不了这片阴沉沉的天......
他从离开办公室开始,天空就阴沉沉得。
回到家的陈如风打了无数电话,费了无数口水,想要在自己的关系网中套出刘国梁犯罪的信息。
还跑了淮河路七十三号。
一直到了晚上十点钟,一切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一无所获!
没人相信盘踞一方的刘国梁,会这么轻易栽在一个被贬去乡下的前任副局手上。
甚至有人直言,“陈如风,你别问了,你也问不出鸟来,就你一个官场废物想和刘国梁斗法?你也不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