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抽屉里翻出一本书,坐在床边开始阅读起来。
这一读就读到了后半夜,困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时,院子里传来响动。
我不敢违背爷爷的话走出屋子,就好奇地趴在窗户向外面看。
奇怪的是我看不到一个人影,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是窗户上多了一双不属于我家的黑色布鞋。
不多时我又看到爷爷拿着太爷爷的桃木剑走出屋子,就站在我家窗户底下对着那双黑色布鞋叫骂。
爷爷让那东西自己滚下来,别站在窗台上吓唬小孩。
我当时吓坏了,爷爷怎么跟一双鞋子说话?
隔了一会我又听见爷爷说,什么进了我家的门,就是他的孙媳妇,谁也别想把她带走。
我这才明白那双黑布鞋是不干净的东西,他要把我家里的女尸带走?
虽然女尸陪伴了我很多年,但讲真实一点,我对一具尸体几乎没有感情。
唯一有的都是利用价值,她能保我的命。
可当听到她要被带走时,我竟莫名有些心慌。
这不应该。
我不是对她没感情吗。
爷爷对着黑布鞋骂了一宿,直到天亮,他才颤颤巍巍回了屋,嘴巴里一直念叨着是借不是偷什么的。
我根本来不及问,爷爷就倒在炕上睡着了。
我知道爷爷太累的,需要休息,我不知道的是,那一夜已经耗空了爷爷最后的命数。
直到我爸从外面回来,一探我爷爷鼻息才发现,爷爷已经走了。
因为太突然,我承受不住巨大的悲痛,拽着爷爷冰凉的手大哭。
但也就哭了一会就不敢再哭了,因为我看到爷爷胸口、背上全都是靑褐色抓咬的痕迹,触目惊心。
这显然不是人为可以造成的。
是厉害的鬼。
关于这点我在太爷爷的《出马全书》里看到过,厉鬼伤人就是这个样子。
我越想越害怕,就把爷爷和一双黑布鞋对骂的事说了。
听完我的描述,从来不抽烟的我爸,居然拿起了我爷爷的烟袋锅子,满心忧愁地抽了起来。
抽了足足有七八分钟,他才开口说,我看到的黑鞋,是来讨债的鬼仙。
它想把我媳妇带回清风堂口。
因为我媳妇是我爸和我二叔偷回来的,偷的还是别人家堂口的清风鬼主。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又震惊又困惑。
震惊是因为我媳妇居然是偷来的。
困惑是我不明白啥叫清风鬼主。
但这种事似乎不那么容易说明白,所以我爸沉默了好一会才组织起语言。
“这是堂口里的内行话,所谓清风就是供奉在堂口里的鬼仙,清风鬼主也就是鬼仙之主。”
“出马弟子会在堂口里供奉仙家,一般来讲要凑齐四梁八柱,也就是狐黄常蟒清风要齐全,但也有人剑走偏锋,只供奉一样,比如这清风堂口,他们的堂单上就供奉了十万万清风恶鬼。”
“你媳妇就是清风堂口中统治十万万鬼仙的鬼主,你把人家的主帅偷了,导致十万万鬼仙无人统领人家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若不是你太爷爷用他一生的修为掩盖了尸气,恐怕清风堂口的人早就找上门了,可惜的是,就算你太爷爷修为在深,最多也只能维持十五个年头。”
我算了一下,三岁到十八岁差不多就是十五时间。
所以恶鬼登门是嗅到了我家里的尸气,要把我媳妇重新带回清风堂口。
我瞬间顿感无力,心里也是烦躁异常。
一来是八棺的事尚未解决,如今又多了一个清风堂口,和十万万鬼仙,无疑是雪上加霜。
二来是我报仇无望,对方是恶鬼,我暂时没有对付恶鬼的手段。
我爸又重新抽起烟袋锅子,抽完继续道:“那恶鬼一共来过四次,第一次是在村口,第二次是在村子里,第三次是在咱家门,这一次直接进了院子里。”
我听得背脊发凉,按照这个逻辑,下一次岂不是要进我屋子里?
我爸默默从他的行李箱里掏出一个白色塑料瓶子,让我找时间给媳妇全身都抹上。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啥能遮挡气味的秘制药水,低头一看说明书不淡定了,大宝sod密,这玩意能管用?
可管不管用也只能试一试了。
毕竟现在没更好的办法。
安排完爷爷的葬礼后,我就带着我爸给我的大宝进了大瓦房。
我一边往手心里涂,一边对着女尸说话。
“我可不是故意要看你身体的,你知道的,清风堂口的人要把你带回去,可我还不能让你走。”
见女尸没啥反应,一动不动,我继续道:
“你不说话就代表同意喽,事先声明,不许可中途反悔,像上次一样忽然坐起来吓人一跳。”
女尸还是一动不动,屋子里也没啥异常情况,八成就是同意了。
“那我开始喽。”
说完我就坐在床上给女尸擦香香。
这一次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女尸的玉体,雪白无暇,不禁感叹,比我同桌李娜的皮肤还好。
我也不由得嘟囔起来。
“可惜我知道她是别人家的鬼主,不然我真可能会喜欢她。”
“话说她给人生过小孩没?”
“可我还是一个处呢,那我以后是不是也要找个跟我一样的结婚?这样才算公平对吧。”
我正在嗓子眼里小声嘀咕时,忽然听见一个恶狠狠的声音:“渣男!”
“谁?!!”
我本能叫了一声,等我回过神再看向女尸时,看到的竟是一双血红色的大眼睛,正埋怨地瞪着我。
感情那一声渣男是女尸发出来的。
她居然说话了?
可我也没说错吧?
首先这事是我爷爷他们不对,不应该错把别人的老婆带回家里。
其次我觉得她应该很怀念自己的丈夫才对,不见得会对我有感情。
所以我那么说话没啥毛病吧。
女人真是难以理解的动物。
我是不敢再给她涂下去了,万一像僵尸一样掐我脖子怎么办?
我闪到了一旁,随手抓起了个东西在胸口摆出防御性的姿态。
可手感怎么不太对劲?
毛茸茸的。
是我爷的鸡毛掸子,可也不见得这么柔软吧。
我低头一看,居然是黄大仙,它一直蹲在桌子上偷听,又被我当成物品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