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本能反应,把黄大仙按在桌子上。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黄大仙吃痛求饶:“林爷别打,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那你来干嘛的?”
“我是来结盟的。”
结盟?
黄皮子这种东西最滑头,谁知道它肚子里藏着什么鬼主意。
“少骗人,上次你还扮成我爷爷骗我呢。”
“上次是上次,这次情况不同,有人要带走咱媳妇,我黄三爷不能坐视不管。”
看着黄大仙信誓旦旦的样子,我都快感动了。
但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这个黄三爷态度诚恳,我还是不能够完全信他。
可眼前我又的确需要帮手,不如给彼此一次机会?
万一这黄大仙是真心想帮我呢。
“我可以试着相信你一次,但有言在先,你要是敢骗我,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林爷放心,绝对不会。”
和黄三爷闲聊了两句后,院子里好像有东西进来了叫我的名字。
往窗户外面一看,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是芳姨来了。
如果爷爷还在我丝毫不用害怕。
但如今我没了主心骨,多少有些慌张。
更操蛋的是,在院里抽烟的我爸,一见死去的芳姨来了跟做贼心虚的,直接翻墙头跑了。
就知道,我这个爹不靠谱,别人坑爹,他坑儿子。
“小黄你上!”
无奈一下我向黄三爷发出请求,他可是保家仙,对付这种女鬼应该绰绰有余吧。
可一回头,黄三爷已经灰溜溜钻进床底下,只露着个瑟瑟发抖的屁股。
就这胆量还信誓旦旦说帮我?
我开始怀疑自己搞结盟的正确性。
看来我只能靠我自己了。
我再一次拿出抽屉里的小黄书,坐在凳子上就绘声绘色地朗读了起来。
可根本就没什么效果,芳姨已经进了屋。
我这才想起来我刚刚把女尸惹生气了,这女人小心眼,一生气就不管我了。
所以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才有机会进屋。
我临阵磨枪,对着《出马全书》就抄写了一道符,转身就扣在芳姨的脑门上。
然后快速躲在一旁观察情况。
按理说这种符打出去,就算不让芳姨魂飞魄散,也至少能将她击退七尺,然而,芳姨一脸懵逼地看看我,又看看脑门子上的符。
“小子,人家用朱砂,你用红圆珠笔,你糊弄鬼呢!”
不是红色的就行吗?非要朱砂?
我正琢磨着,芳姨一个猝不及防飘到我脸上。
我这才看清芳姨的五官,竟也是用圆珠笔画上去的。
芳姨俨然是一个纸人。
我吓得一身鸡皮疙瘩,恨自己没有提早钻研太爷爷的茅山术,如今才尽显颓势。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赶紧求饶:“芳姨,所谓祸不及子孙,是我爸对不起你,你找他去,他这会一定在李老四家搓麻将呢。”
我话音刚落我爸就又翻墙跑了回来。
我心里那叫一个感激涕零,我爸良心发现,回来救我了。
可事实上,他只是回来拿行李箱的。
“林寒,你看到我的裤子了吗?”
我急了,冲着我爸撕喊,你没看到吗,芳姨在屋里,她要把我带走了,你怎么还有心情找裤子啊?
我爸下意识看了芳姨不止一眼。
“别闹,你芳姨都死好多年了,怎么可能在屋子里,我没看到。”
可他明明就看到了啊,为啥说没看到。
直到我看见他胡乱把裤子衣服往行李箱里塞时,我瞬间就领悟了。
我爸他在装瞎。
他想彻底不关我自己跑路了。
“你可真是我的好爹。”
我爸浅浅一笑:“你也是爸的好儿子,爸今晚火车回市里赚钱,明年再回来。”
我一听人直接裂开了。
等他明年回来我坟头草都一米高了吧。
就没有他这么坑儿子的。
我气急败坏就跟芳姨摊牌了。
“芳姨,我爸他刚才看了你不止一眼。”
“而且私底下他经常说你坏话。”
“他说你长得丑,腿粗,声音难听,还有狐臭,死有余辜。”
“你现在要不报仇,等他坐火车走了就没机会了。”
我爸一听也急了:“林寒,你坑爹。”
我不服气回应:“是你先坑儿子的。”
我爸也不跟我啰嗦了,拽着行李箱就跑。
芳姨也被我的一翻话彻底激怒了,追着我爸就飘了出去。
“我先杀了你这个负心汉,再回来收拾这个小兔崽子。”
我咣当一下就把外屋门闩上了,一面埋怨我爸不靠谱,一边又感激我爸的出现。
如果不是他折返回来,我可能已经被芳姨带走了。
转头我又把目光定格在女尸身上。
太爷爷的《出马全书》晦涩难懂,我一时半会肯定吃不透,眼巴前还是要靠着女尸。
所以我丝毫都没耽搁,走到女尸床前跟她敷衍地认了一个错。
“我刚才口无遮拦,说了不中听的话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要是出了事,你就要给我守寡了。”
“所以我希望咱俩好好相处,你要是觉得有道理,就给点反应。”
我声音刚结束,床帘就从两边掉了下来,屋里没风,这显然是女尸给出的回应。
只是这样的回应似乎不太友好。
因为床帘一落下来,我就彻底看不到女尸的脸了。
这说明她还是不肯原谅我。
连面都不想让我见了。
换做我是以前的脾气,肯定要跟她理论几句,老娘们家家小心眼,气性还挺大。
但现在我一句斗气的话都没说。
毕竟爷爷撒手人寰,我爸又连夜逃跑,我也就成了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为人处世自然不能再像个孩子似的。
想了这些后,我心态更加平稳,觉得哄女人,就得拿出真金白银。
上次买丝袜被李娜截胡,所以要不要再买一条送她?
或许看到我送她礼物,她就不生气了。
第二天我拿出爷爷平时用来给我存钱的罐子,里面都是五毛、一元的硬币,差不多有两三百块的样子。
就这一点钱,还是爷爷省吃俭用才存下来的。
他平时连一包好烟都不舍得买。
一双鞋穿得都包浆了,还在穿。
想到这我眼睛立马就红了。
我觉得我对不起我爷,我没让他老人家过上好日子。
我越想就越难受,便对着爷爷的遗像发誓,让爷爷放心,我一定好好活下去,到时候混出个人样,多给他烧一些纸钱。
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捧起存钱罐出了屋。
我一路向西,去了镇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