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漾本能地望向顾砚洲,可男人面色如常,漆黑如墨的双眸透着漠然与冷淡。
拍卖师的倒计时不断在耳边循环,黎漾没来得及多想,直接抓过顾砚洲的平板,准备再次激情竞拍。
顾砚洲好像早已看透了她,快速抓住她的手腕,拿开,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的钱从不做赔本生意。”
黎漾猛地抬起了头,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算我欠你一次。”
得到满意的回复,顾砚洲这才淡淡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按下一个亿,正当他手缓慢伸向确认键的时候,电话铃却突兀的响起。
黎漾也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顾砚洲的手机,但男人接的太快了,她只看到一个瑾字。
顾砚洲直接将平板随意丢在桌子上,温声询问,“怎么了?”
电话那头隐约有女人的哭泣声流出,“我,我要报警。”
顾砚洲蹙眉,语气有些急促,“知瑾,你怎么了?”
周知瑾抽泣着,支支吾吾的说道:“阿洲,我……我怎么打到你那去了,我没事,没事。”
黎漾听着两人的对话,不自觉的掐住了掌心,忍不住看向顾砚洲。
顾砚洲原本轻松自若的脸,已经逐渐紧绷了起来。
当她还停留在顾砚洲关心周知瑾的思绪中时,包厢内却传来拍卖师兴奋的声音,“恭喜这位先生以八千万的价格竞拍得了这块羊脂白玉莲花锁。”
黎漾一脸震惊的望着顾砚洲,她以为顾砚洲早已按下了按确认键。
他为什么没按?
黎漾脑袋一下子就空白了,呆愣在原地,她感觉到呼吸在那一瞬间都凝滞了,胸腔像是被千万巨石一起碾压。
她用力拽着顾砚洲的手臂,脸色惨白,“你为什么…”
还没等她说完,顾砚洲就神色冷漠地做了个让她闭嘴的动作,将手机换到了另一边,“知瑾,怎么咳嗽了?是不是感冒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顾砚洲又说道,“别担心,那个男人我会处理,一会儿我会派几个保镖过去保护你。”
黎漾红着眼望着顾砚洲,眼眶里蓄满了泪,但却一滴也没落下。
周知瑾咳嗽一声,他就觉得感冒了?那她呢?刚刚不是还答应她帮她拿到莲花锁了吗?怎么一转眼就变了呢?
真是荒唐,她自知在顾砚洲那里永远比不过周知瑾,也知道她从来不是第一选择,但是她现在已经退而求其次了,不再执着于顾砚洲了。
她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要一个莲花锁而已,这也不可以吗?
顾砚洲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给了她希望又亲手毁了它?
直到顾砚洲握住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来。
“走吧!送你回家。”
黎漾用力甩开顾砚洲的手,死死咬着牙,“顾砚洲,你不该给我解释吗?”
顾砚洲瞬间变了脸,冷笑的看着她,“黎漾,别蹬鼻子上脸,做好你的本分。”
“什么是我的本分?”黎漾唇角勾起一抹自嘲。
顾砚洲一把拽过黎漾,将她的手覆在他的皮带上,“这就是你的本分。”
看到男人的举动,黎漾只觉得可笑,他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羞辱自己。
“顾砚洲,我真后悔那晚和你睡。”
顾砚洲嗓音压着怒气,手钳住她的下巴,“黎漾,后悔是什么意思?嗯?”
黎漾彻底红了眼,语气格外坚定,“你不行!”
顾眼洲眯起眼,眉眼骤冷,咬着牙一字一句问,“我哪不行。”
黎漾冷嗤一声,“人不行,爱不行,时间也不行。”
“还有你妈没教过你,做不到的事不要轻易许诺吗?如果顾总真的缺钱可以直说,没必要耍这样下作的手段。”
顾砚洲的脸阴森的很,黑沉沉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你确实不重要,那块破玉也不值一个亿,而你更还不起,所以,黎漾,我凭什么给你买单?“
“我说过会还你,而你也答应了。”
男人漆黑的眼眸眸子里平静无波,手指漫不经心地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你答应我却没做到的事也很多。”
“顾砚洲,你非要这么不讲道理吗?”黎漾尖细的声音忽地拔高,看向顾砚洲的眼里全然都是灰败之色。
顾砚洲没开口,把玩着钢皮亮面的打火机。
“还是你觉得耍我很有趣?”
黎漾心底怒火似火焰迅速蔓延全身,但她极力地忍着。
顾砚洲下巴微微扬起,漆黑的眸子若有似无地扫了她一眼,眼神淡漠,表情怅然了一秒。
黎漾越想越多,心里早已乱成一团,他明知道这枚玉,对她的意义,却任由黎俊杰拍走。
她甚至怀疑黎俊杰拼了命地竞拍,背后是来自顾砚洲的命令。
只为在关键时刻给她致命一击,让她明白她离开他寸步难行。
“顾总,总是把别人逼到墙角,再以救世主的角色出现,这种感觉很好吧?”
“接下来呢?接下来你还想上什么手段?你一边算计我,一边又和你的旧情人恩爱,顾砚洲你这么左右逢源不累吗?”黎漾嘶吼的声音从干涩的喉腔里挤出来,声音有些颤意。
顾砚洲无视黎漾接二连三地质问,倾身方桌的烟盒里抽了根烟点上,吸了一口,隔着氤氲的烟雾他脸上的表情越发冷冽,“你想要什么?”
她想要什么?他在乎吗?
圈子里的人都说,顾砚洲曾为了周知瑾挥掷豪金购买周家曾经被拍卖的祖宅,只为换美人归国一笑。
后来不知何时,圈子疯传,顾砚洲豢养个神似周知瑾的金丝雀,恃靓行凶,以色事人,令顾砚洲沦陷沉迷。
更有传言称顾砚洲有次正在低气压地开会,碰巧她一通电话,瞬间解救了集团上百人的命。
没人知道她的名字,更没人见过她,可笑的是,她却被顾氏集团上上下下的员工奉为活祖宗。
但,只有她知道,这些传闻都是顾砚洲反抗顾老爷子让他与黎家联姻的手段。
他不愿意做顾老爷子的棋子,他生来便是要做棋王的。
半晌之后,黎漾嗤笑一声,“你不觉得你这个问题可笑吗?”
阳光洒在男人的脸上,显出阴冷,顾砚洲甩了甩火,烟灰振落,冷漠地睨着她,“黎漾,你果真没心。”
“那我倒是要问问。”她控制着颤抖的嗓音,让自己显得冷漠,“顾砚洲,你的心呢?还在吗?”
顾砚洲平静地看着黎漾,一言未发。
黎漾迎上男人的目光,灿烂地笑着,“你看,我真是疯了,怎么会问这种蠢问题,顾总的心不早就给出去了吗?”
她死死地咬着嘴里的软肉,不断告诉自己,黎漾到现在你还不明白?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吗?
将一切希望放在一个男人身上的想法真是可笑,去赌一个本不属于自己的靠山,更可笑,她真是太过高估自己了。
即使在不见光的地方陪了顾砚洲这么多年,她也依旧不及周知瑾半分,男人手腕上早已磨旧的红绳便是最好的证据。
他就像是个捕猎人,支好了笼子,等她自投罗网。
顾砚洲与她之间,顾砚洲从来都是上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