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晓筠的手在疼痛中颤抖了起来,她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这样的疼痛是制服不了他的……我扎的是痛穴和痒穴。扎到痛穴,那就是十二级的痛,钻心刺骨,而扎到痒穴,就会让人全身奇痒无比,犹如虫蚁啃噬,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受得了,即便忍耐力再强,几次之后,也会举手投降。”
陆夫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目光凌厉如利刃,她不是这么容易糊弄的,“看来你针灸学的不错,不如尝试一下,看能不能替他把腿治好?今天他不就突然站起来了吗?”
祁晓筠知道,她是在试探自己,今天陆堇彦突然站了起来,刺激了她的神经,她难免不生疑。
“针灸确实有疏通经脉的作用,但他的经脉都已经断了,还怎么疏通呀,别说中医治不好,就连西医也是没有办法的。至于他突然站起来,那是发疯的前兆,人在精神失常时,神经会受到刺激,失去控制,产生应激反应。这就跟鱼死了还能跳动,蛇头被砍下来还能咬人,是一个道理。”
听到这话,陆夫人终于放心了,在过来之前,她先去审问了一下阿梅。
阿梅狠狠的告了一通黑状,说祁晓筠是变态、疯子,还添油加醋的形容了被扎中痛穴,那种痛不欲生的感受。
这话算是跟祁晓筠的对上了。
她猛力的一拔针,一股鲜血随着针头喷溅出来,祁晓筠闷哼了一声,并没有去管伤口,这点血,还死不了。
陆夫人勾了下嘴角,似笑非笑,“你要时刻记住,只有乖乖听话,才能呼吸外面自由的空气,否则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祁晓筠怎么可能忘?她是在刀尖上行走,只要错一步,就是灭顶之灾。
身体剧烈的疼痛让她变得有些虚弱,喘了口气,才勉强发出声音来,“您的恩情我时刻铭记于心,陆堇彦听我的话,就是听您的话,以后只要有我在,您就不用顾虑他了。”
这话让陆夫人眼前一亮。
如果能控制住陆堇彦,那一切都好办了。
她可以通过他一点一点的从老东西手里把陆氏的大权夺过来。
在她思忖间,老夫人来了。
陆堇彦还在“昏迷”中没有醒过来,她生气呀,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恶毒的女人。
“来人,把这个毒妇从房子里扔出去!”
陆夫人赶紧赔上了笑脸,“老夫人,我已经问清楚了,都是误会。您应该还记得,晓筠是学医的吧,她不是在伤害堇彦,而是在给堇彦做针灸治疗。”
“针灸?”老夫人挑眉,满脸的质疑,明显不相信她的话,“既然是针灸,刚才为什么不说?”
“堇彦的腿其实没有办法治愈了,刚才突然站起来几秒钟,只是因为疯病犯了,神经反射,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晓筠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针灸也是有很大风险的,她担心万一加重了病情,不好交代,所以不敢说。”
陆夫人在解释的同时,还狠狠的捅了陆堇彦一刀,好让老夫人不要对他抱什么希望了。
老夫人微微眯眼,眼神犀利如鹰,仿佛一眼就能把她看穿,“陆氏,我是一定不会交给老大的,至于堇钰,他是庶出,从来都不在我的考虑之列。堇彦是你们大房唯一的希望,他好,你们就好,否则你们大房以后只能靠家族基金过日子了。”
她刻意在“庶出”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这是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的扇在陆夫人的脸上,把她的嘴巴都快打歪了。
陆堇钰是她在上位之前偷生的,这是陆家的丑闻。即便她上了位,在老夫人的眼里也不过是个妾室,他的儿子自然是庶出。
陆夫人气得五脏六腑都快炸裂了,但脸上一直维持着笑容,这么多年,她就是靠着一张伪善的假面具,维持着自己在陆家的地位。
“堇彦对我来说,比亲生的还要亲,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把自己这条腿换给他。我一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了,瘫痪了也没关系,他是陆家的继承人,以后陆家还指望着他呢。至于堇钰,我没想太多,只要能在陆氏给他一个职位,让他能为家里做点贡献就行。”
她不着急,一步一步的来,总有一天陆家会落到她和儿子的手里。
祁晓筠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心里对陆夫人的演技佩服的五体投地,她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老夫人生性多疑,除了自己,谁都不信任。
她幽幽的瞅了祁晓筠一眼,一道冷冽的寒光从眼底悄然掠过,“我决定了,搬到这边来住,谁也别指望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鬼。”
今天她突击检查的原因,是收到一封匿名邮件,说陆堇彦被祁晓筠扎针,虐待。
无论真假,都说明这个宅子出了问题。
她绝不能让小人钻了空子,加害孙子。
陆夫人浑身掠过了剧烈的痉挛,老东西竟然来这一手!
她老奸巨猾,倘若祁晓筠几个人不小心露出了马脚,肯定会被她察觉到。
“这里离公司太远了,出入都不方便,您要实在不放心的话,我让刘管家时刻盯着祁晓筠,保证她不敢乱来。”
“你在担心什么?”老夫人目光一凛,变得极为凌冽,她心虚啊,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
陆夫人走后,陆堇彦就“醒”了,一副失忆的表情,假装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嚷着要找祁晓筠。
助理没办法,只能推着他下楼。
陆夫人已经走了,老夫人命她离开,她不敢不从,临走前再三叮嘱祁晓筠一定要把陆堇彦控制好,不能露馅。
看见趴在床上的祁晓筠,陆堇彦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坚韧令他惊叹,挨了两鞭子,怕是疼得要命,她竟然还能忍这么久!
他狠狠的咽了下口水,咽下了所有异样的情感,佯装出了困惑之色,“奶奶,我老婆怎么受伤了?”
“她……”老夫人担心提起适才的事,孙子又犯病,欲言又止。
祁晓筠接过话来,“是我自己不小心刮伤的。”
陆堇彦露出了心疼的神色,“疼吗?”
她挤出了一丝虚弱的笑意,努力配合他演戏,“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陆堇彦深黑的冰眸微缩,伤的这么重,皮开肉绽,哪能几天就好?
他把头转向了老夫人,“奶奶,赶紧找医生来,把我老婆的伤治好,不然没人做饭给我吃了。”
老夫人微微一怔,“不是有厨子吗?怎么要她做饭?”
陆堇彦朝祁晓筠递了个眼色,这个问题只能她来回答。
祁晓筠一秒领悟,低低的说:“瘫痪病人的饮食有很多禁忌,不注意的话,就会加重病情,厨子不懂这些,所以堇彦的饭都是我在做。”
老夫人眯了下眼,一点无法言喻的深沉之色从眼底悄然划过。她吩咐手下叫来了医生,给祁晓筠处理伤口,又开了一些消炎药,以免感染。
医生走后,房间里只剩下祁晓筠和陆堇彦。
陆堇彦脸上的温柔之色全部褪去,像被寒风吹散了一般,只剩下冰冷和凛冽。
他一把拽住了祁晓筠的手腕,“为什么要扑过去?”
质问的语气像法官在审问罪犯,他的手指很用力,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断,而且恰好捏在了她被针扎过的伤口处。
鲜血流溢了出来,染红了他的手指,他狠狠一震,但没有把手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