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
白臻是被热醒的,捂着被子,她感觉身子像是着了火,热浪游走在四肢百骸中。她挪了挪酸疼的小腿,艰难的支起身子想去拿茶几上的水杯。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干涩的灼烧感骤然袭来。
她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这和在监狱里伤了底子有很大关系。而,这次,大概是因为昨天泡水受凉,引起的感冒发热。
不敢去医院花钱,她找了退烧药,简单服用之后,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临近傍晚。
细细碎碎的夕阳透过破旧的窗户洒了进来,落在水泥地板上,氤氲出一块又一块的斑驳痕迹。
头晕,眼花,喉咙又疼又痒。
她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白臻,你这傻子,病了为什么不来隔壁房间找我。”江月端着热水,进门后,连忙坐到床边。
“江月姐,我没事的。出点汗,病就会好的。”之前,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五年前的白臻,会因为一点点小感冒兴师动众,会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病症就大惊小怪……如今的白臻,没有了矫情的资格……
“你烧到40度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在隔壁听到你不间断的咳嗽……”江月伸手探了探白臻的额头,确定烧退了,她这才吁了口气。
“江月姐,哪来的点滴?”抬头时,白臻瞧见用晾衣架做的挂钩,挂钩上挂着混合了青霉素的点滴瓶。
“楼下有个诊所,我把人请回家替你挂的退烧消炎药。”江月拉了张椅子,落座。她打开烟盒想要抽支烟压压瘾头,转念想到房间还有个病号,便又把烟盒放了回去。
“我帮你请了假,这几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你这身子总有一天要被你搞垮。”江月道。
“嗯!”白臻点了点头,想到打点滴的钱还没给江月,连忙弯腰去抽屉里拿钱。
“白臻,不想我生你气,就把钱给我收回去。”
仔细算起来,从白臻搬进来,两个认识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江月发现,白臻与她相处总是小心翼翼的……那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疏离感让江月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
她不怪白臻。
只是有些无力!
她破不开荆棘林,也没法把白臻从黑暗中拉出来……
“白臻,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你要是不想回答,就不回答。”
“嗯!”
“傅先生说你坐过牢,能告诉我因为什么吗?你那么努力赚钱,到底因为什么?还有手指,你的右手缺失的小拇指……是出了什么意外吗?”江月说完,便小心翼翼的看着白臻的脸色。
而,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白臻苍白的脸上隐隐浮现出痛色。
像是被勾起了难受的回忆。
顿时,江月有些后悔。
随即,她连忙开口补救:“你不想说,就算了。每个人都有秘密,等哪一天你想告诉我了,再……”
“傅时礼有个藏在心底的女孩,他爱她,护她……后来那个女孩,被人绑了关在黑屋子里打断了腿……”白臻顿了顿后,仰起头继续道:“那个女孩被人解救出来的时候,在现场找到了沾有我指纹的作案铁棒,手套。哦……对了,还有供词……”
“后来呢?”江月的声音有些颤。
后来?
“我被关进了监狱,并得到了傅时礼的特殊关照。”
“特殊关照?”是……什么?
江月心底‘咯噔’一下,脑海中随之浮现出许多,假设性的画面,只是她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会的。
一个男人怎么会对一个女人这么狠?
傅时礼,他不会那样对白臻的,一定是她想多了。
只是,下一秒,女孩平静的叙述,让江月的心彻底的痛了,像是亲身所历般,痛苦的连呼吸都是苦涩的。
“我的腿断过,被人用同样的方式的打断了,不过我运气好,腿被治好了。过了一年,大概有些人觉得这样太便宜我了,就让人……”白臻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抬起了右手。
细碎的阳光下,骨节处断指的伤疤狰狞可怖,痕迹一眼可辨,这是被人用刀生生地砍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