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姜芜抬头,露出一个懵懂无知却忍不住好奇探究的模样。

“凌姨娘,莫非萧三爷他有隐疾,怕被发现,怒极生恨,所以将人推下窗户,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死没死,这是杀人灭口吧?”

姜芜睁大眼,灵巧的将疑问推给凌素枝,只见凌素枝错愕的半开红唇,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姜芜压抑着上扬的嘴角,抬起茶碗,抿了口茶汤润润喉,歪着头,含笑等凌素枝接话。

“这些事我哪里知道,不过是坊间传闻的趣事,听闻大帅府还真出动不少人去寻这个跟萧三爷一夜风流的女子,这一查不打紧,萧老夫人知晓姜芜也在云锦斋住过,便派人请咱们明日去帅府做客呢。”

凌素枝掩唇一笑,忙看向身侧翘着二郎腿看报纸的姜振,见他好似并没将她刚刚说的萧三爷跟女子私会的话放在心上,心下扼腕。

说这些话不过是想诈姜芜,顺道引起老爷子的注意,没想到这父女俩一个专注看报纸,另一个若无其事当玩笑。

只可惜,桂嬷嬷被老爷处理掉,就连当日跟着一道去云锦斋的仆人也遣散了,她想再打探当晚姜芜的事都没机会。

“嗯?萧老夫人那边怎么突然来下帖了?”姜振放下手边报纸,刚巧听到最后一句话,深感不解,他只听了最后一句明日去帅府。

“是呀,萧老夫人知道姜芜回来,高兴坏了,安排了明日家宴,好让两个孩子相看相看,老爷您看姜芜这孩子也没什么正式的衣裳,明媚那丫头跟姜芜身形差不多,刚巧她新置办的洋装到了,不如先拿给姜芜穿吧。”

凌素枝娇俏的笑笑,对姜振的态度充斥着讨好,她私心是想带着姜明媚同去,又担心姜振不高兴。

“嗯,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还有事,晚饭你们先吃,不必等我。”姜振赞许的点点头,起身离开。

好不容易走出客厅,姜芜后背冷冷一层薄汗,心中更是混乱如麻,她没想到萧珩熠的风流韵事竟然成了茶余饭后的谈笑,凌素枝刻意拿到她眼前说,并非单纯说笑,很多事就怕悉心推敲。

不行,她得想办法出去一趟,事发突然,她只能从萧珩熠那边探知一二。

登瀛院

姜芜回来后吩咐了几句就紧闭房门,绿萤坐在连廊下绣荷包,时不时抬眼四处打量,意在把风。

“春杏姐姐,你怎么来了,快来看看我绣的荷花绣袋,漂亮吧?”

绿萤看见跨步进院的春杏,忙笑着招呼,热络的挽着春杏的胳膊,滴水不漏的将人挡在院子里。

“你怎么不进屋服侍?我来给大小姐送衣服,夫人说了,要是这洋装尺寸不合适,还得拿出去让裁缝改呢。”

春杏不客气的拨开绿萤的手,直愣愣的往屋子里闯,眼看就要推开门,没想到姜芜先一步打开房门。

“大小姐,夫人送来的洋装,您试试吧,夫人还说了不合身再拿去改,去萧家登门是大事,万万不可马虎。”

雪纺纱质地柔软高雅,正红色的那套洋装还带着同色系的绸带蝴蝶结,简单又大方的直筒裙子,摸在手上,顺滑轻盈。

另外那套紫色印花的洋装更是价值不菲,前襟领口上水钻的领扣,掐腰的位置流线繁复而精致。

姜芜捧着红色连衣裙站在镜前比了又比,羞涩的问春杏:“这么好的洋装,都是给我的吗?”

“这孩子,当然是给你的,还不赶紧去试试。”凌姨娘的声音由远至近,她不放心春杏办事,偏巧打发秀珠出门,只好亲自到登瀛院走一遭。

看到姜芜捧着衣服,在镜子前又照又看,那眼皮子浅薄的模样,纯粹一个田庄子走出来的乡巴佬。

“谢谢凌姨娘。”

姜芜笑得天真无邪,捧着衣服进内室去换,红色洋装衬得她肌肤胜雪,天鹅颈白得莹润生光,乌黑的发丝随意梳着高马尾,整个人都青春灵动不少,没想到凌素枝这么舍得下本钱。

“嗯,还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呢,你比明媚要纤瘦,这腰身还得让绣娘改一改,明儿早上再给你送来。”

凌素枝微笑,眼前的姜芜面容昳丽,姿容绝美,这么一副好皮囊,当初就该再狠狠心,杀了她就没有往后这些麻烦事了。

“凌姨娘,我下午想出门逛逛,买一双像样的皮鞋,我脚上的绣花鞋也需要换了。”

“真是,明天去见萧老夫人,打扮要得体,你脚上穿得这双是要换的,这些钱是我添置冬衣的银元,你拿去,下午让司机老徐送你去新洋百货,记得早去早归。”

凌素枝点点头,从珍珠排包抽出二十银元递给姜芜,姜芜也不推却,这下能顺理成章的出门了。

得想办法去见见萧珩熠,虽然她也不喜跟萧家的亲事,但不是现在退婚。

——

出了门,门口果然停着黑色小轿车,司机是管家徐伯的侄子,五十来岁沉稳持重,见姜芜走下台阶,连忙打开车门。

一路穿街过巷,直奔新洋百货,也无需姜芜多吩咐,想必是徐伯得了凌素枝的吩咐,姜芜侧目看了看窗外车水马龙的行人,西街高楼矗立,新洋百货人来人往,不乏珠光宝气的女人进出。

车子停靠在道边,她带着绿萤下车,吩咐司机在正门等。

新洋百货是江城最早的欧式建筑,洛可可式的装修风格,十多米的水晶吊灯高高悬挂在百货大楼旋转楼梯的正中心,灯光照射下,水晶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姜芜倒是波澜不惊,挽着绿萤的手从后门出去。

“小姐,不买皮鞋吗?”绿萤疑问,不明白自家小姐前脚进门,后脚就出去。

“不急,咱去一趟巡捕房。”

姜芜招了一辆黄包车,不由分说的拉着绿萤坐上去,能出来的时间不多,明眼人都看得出凌素枝是派个眼线跟着她。

巡捕房外,姜芜站在烈日下晒了半天,铁栏大门纹丝未动,把守的士兵,根本不通融,她软硬兼施,连去通传一声都不肯,更别提进门。

她前些时日也打听了一下这位萧三爷,听闻他手下的南军铁骨铮铮,素有治军严苛,冷血狠辣著称,常年驻守南疆,扩疆辟土,从来是斩草除根,冒然来找萧珩熠,像他那般行事果决的人,未必肯出面帮她了结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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