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时弋出来时,南鸢一直在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连着救她出虎口好几次,要说是巧合,那这未免也太巧了。
但要说其他原因,南鸢还真想不到。
对时弋而言,她不过是一个替代品,一个闲暇时玩乐的工具。
他又怎么会对一个工具上心?
南鸢想到此处,嘴角勾起了抹带着嘲讽的弧度,心中却反而自在了些。
这些年,她早已习惯了时弋对她冷漠疏离的态度。
若他一时转了性子,南鸢反倒会不习惯。
时弋回到车里时,南鸢就抱着手臂坐在后座发呆。
车里没有别人,她不用再刻意提着断掉的吊带,领口便垂了下来,露出了大半浑圆。
时弋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喉头有些干涩。
再想到她刚刚就这个样子站在吴镇猿面前,时弋不由沉了脸色。
“你平时就穿这种衣服出门?”他话中有明显的不悦。
南鸢本就感冒了,早起时便觉头晕目眩,现在折腾了这么久,她更觉得身心俱疲。
要是换做在以往,她听了时弋这话定会争辩两句。
可眼下,她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了。
于是,南鸢直接忽视掉了他这话,“麻烦时先生送我回去。”
时弋听着她这使唤司机一样的口气,恨不得直接揪起这女人的领口把她丢下车去。
他救下了她,她连句感谢都没有,还反过来命令他做事。
可目光在南鸢滑落的领口处扫了眼,时弋还是将这念头压了回去。
一直到车子启动后,时弋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还真是越来越疯魔了,居然事事都在为这只白眼狼着想。
这种被牵动着思绪的感觉算不上好。
时弋眼中闪过一抹戾色,抬眸朝着后视镜中的女人扫了眼。
南鸢双手怀抱着放在身前,那双灵动明艳的眼睛已经闭上了,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了一道阴影。
不知是不是阳光的原因,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发白。
时弋忽地想起那会儿刚见到她时,她明显疲倦又眼含泪光的模样。
平日里那么张牙舞爪的一个人,竟也有这么惹人生怜的一面。
时弋缓缓收回了目光,一只手关掉了车载音箱里的古典音乐。
半个小时后,黑色宾利停在了高档小区的楼下。
南鸢脑袋晕晕沉沉的,这一路睡得也不算安稳,只是眼眶发酸,不得不闭起眼睛养神。
发觉身下的汽车停稳,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到了?”南鸢说话时的鼻音更重了,“谢谢。”
时弋见她推门就要下车,直接按下了锁门。
南鸢推不开车门,只好强撑着抬起眼皮看向他。
便见时弋讥讽地挑了下眉,“我又救了你一次,你就没什么表示?”
南鸢错会了他的意思,“我今天不太舒服,等我缓过来再去找你,好吗?”
她太了解时弋在床上的德行,要是再折腾,她非得散架不可。
时弋听明白了她这话里的意思,再开口时几乎是咬着牙道:“你就是这么谢人的?”
对他是这样,对别人呢?
要是今天救她出来的不是他,她也能自轻自贱的跟别人睡觉?
南鸢只觉得这人有些莫名其妙。
从前最爱折腾她的人不是他吗?
“你想怎么样?”南鸢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时弋抬眸看了眼车窗外的高楼,“别人送你回来,总该请人家上去喝杯茶吧?”
他以前就知道南鸢在这边有自己的住处,只是一直都没来过。
南鸢瞥他一眼,“时先生近来似乎对我很感兴趣?难道是真爱上我了?”
她这话是故意激时弋的。
时弋没少听她说这种话,早就已经应对得当了。
他并未愤怒,只是好整以暇地勾起了唇,“南鸢,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了。”
南鸢也不恼,“谢谢时先生,我的确从不轻看自己。”
时弋冷笑一声,开了车门的锁,“下车。”
南鸢便不再跟他争辩什么,先推门下了车,时弋就跟在她身后。
这边小区的环境很好,绿化和各种设施都算得上是顶尖的,房价自然也不低。
以南鸢在南家的处境,想靠自己买这套房子只怕很难。
时弋出声嘲讽,“这几年你过得倒是滋润。”
南鸢也不否认,“各凭本事而已。”
她能买下这套房子,花的的确是时弋的钱。
但那又怎样?还不是他心甘情愿给她的。
二人上了电梯,一路无言。
小区是一梯一户的户型,到达南鸢家所在的楼层后,南鸢用指纹开了门锁。
时弋目光在玄关处扫了眼,不见有男士的鞋子,却有双尺码明显很大的拖鞋,大概是给客人用的。
但就算是这样,也激起了时弋的不快。
她家平时会有男人来。
南鸢并不知道时弋在想什么,她已经弯腰将拖鞋取了出来,“只有这双拖鞋,你将就着穿吧。”
时弋并未换鞋,“我不穿别人穿过的。”
南鸢暗自翻了个白眼,“那就别换鞋了。”
时弋真就没再去换鞋,跟着她进了客厅。
客厅里的装潢很简约,却又不失温馨。
南鸢虽然是一个人住,但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她不喜欢家里看起来太冷清,摆了不少小玩意和摆件在桌面柜角。
时弋却有些意外。
跟她在一起几年,他从不知道她喜欢这些东西。
其实是因为南鸢了解他的性格,也知晓他不喜欢这些幼稚的东西。
所以,她从未在他面前显露过自己的喜好。
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不过是只被养在笼中的鸟,供人赏玩的替代品。
没有人会想去了解和在意一个替代品的自我。
“家里没有茶叶,委屈时先生先喝热水了。”南鸢撒了谎。
她毕竟是茶吧的老板娘,平时选品都是亲自来的。
所以她家里的茶叶不仅很多,而且品类很丰富。
但时弋从不知道她喜欢喝茶,让他发现这个,只怕是要多疑。
倒了热水后,南鸢听到有人按响了门铃。
她和时弋同时一顿。
能在这个时候来的,估计也就只有灿灿了。
灿灿是枫亭的员工,时弋一定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