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握着水杯的指节收紧,她抬头看去,心底在隐隐期待着某个身影。
门被推开。
一名护士进来了。
沈清看清来人,刚才还在猛地跳动的心脏,减速下来。
她垂下眼睫,掩盖眼底一闪而过的几分失落情绪。
也是,他是什么人,现在他可是江家掌权人,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医院看望自己家的佣人。
沈清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护士走过来,轻声询问,“沈小姐,你醒了。”
护士整理着纱布,一边问着沈清。
“我是来给你换药的,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沈清身上除了腰伤,还有很多细小的伤口,这些地方都需要一一消毒,不然很容易感染发炎。
护士动作小心,给沈清涂药。
沈清抿唇,一直不说话,药水刺激着伤口,传来阵阵疼痛,她强忍着不出声,额头已经冒出汗水。
护士给沈清换好药,在收拾工具的时候,又细声叮嘱她。
“你伤口不能碰水,这几天你都不能洗澡,要是实在难受,可以拿湿毛巾避开伤口擦拭身体。”
护士不放心又再三嘱咐不能碰水。
沈清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抬头看向护士,“我想问一下,我要买饭的话,要怎么操作?”
护士笑了笑,指着桌面上一个二维码。
“你扫码就可以订餐,不过早中晚三餐都有规定时间,超过时间就不提供服务了。”
护士停顿一下,抬头看眼墙壁上的挂钟,遗憾地说道,“哎,晚餐的订餐时间刚好结束了。”
“不过没事,你可以联系你家人来给你送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沈清,“好。”
护士整理好工具,推着车,离开病房。
沈清眼眸闪了一下,她无奈地收紧指尖。
她哪里有能联系的家人。
妹妹都还在医院里,她忽然想到妹妹,又找来手机。
沈清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裂痕,只能期待这手机再争气一些,熬过这段时间,她再考虑换一台新的。
她给手机开机。
刚启动的时候,手机页面还卡成了黑屏,一直持续十几秒,才缓慢加载出画面。
手机里,有几条未接电话,一条江砚的,剩下六条都是妹妹的。
再看日期。
江砚是在出事那天打的电话。
沈清指尖划过,她点击妹妹的名字,给她拨打电话。
电话铃声没响多久,很快就被接通。
沈微月语气焦急,撇着嘴,“姐,你终于接电话了!你最近在干什么呀,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我没事,这几天工作太忙,所以没联系你。”
“姐!”沈微月猛然提高音调,她大声喊着,“你是不是又干很多个兼职了!我都说了,我不需要看病,不需要吃药。”
“姐姐,我真的不想待医院了,我也想工作。”
“我觉得我自己是个废物,不能挣钱,还要拖累你。”电话那头,沈微月声音变得低落。
沈清轻声安抚着。
“我现在没有兼职。”
“微月乖,好好听医生的话,早日好起来,姐姐才会开心。”
她怕沈微月不相信自己,又继续解释道,“现在这份工作工资很高,能养活我和你,姐姐没有在兼职了。”
她安抚着电话那头的妹妹。
在她细声解释下,妹妹的情绪逐渐平静。
之后,俩姐妹又聊了一会家常,共同约好,在沈微月病好之后,一起回老家看看。
挂断电话。
沈清翻了一下手机通讯录,通讯录里的人很少,她翻到底也没找到合适的人给自己送饭。
她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孤独。
生病的时候,连送饭的人都找不到。
沈清又想到自己昏迷前,最后见到的人是江砚,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或许是在忙吧。
她为自己心底那点小小的期待感到可笑。
还好自己没在他面前袒露心事。
毕竟,有些事,没说出口是心事。
说出来,就成了笑话。
沈清忍耐着饥饿,把被子往上拉一下,盖住脑袋,心里想着,还是忍忍,睡一觉,明天早上再订餐吧。
“咕噜。”她的胃还在抗议。
沈清抿着唇角,抱一下肚子,小声嘀咕着。
“好了,好了,小清儿乖,明天就给你大吃特吃好不好。”她哄着自己。
生理性的饥饿感太强,让她神情恍惚,有些难受,也没留意到病房门口处的细微动静。
她抬手揉揉胃,还在安慰自己。
“就饿最后一晚上,明天就好了,小清儿,乖乖的。”
“呵。”一道轻笑在静谧的病房里响起。
男人熟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
“多大人了,还要自己哄自己。”
躲在被子里的沈清眨了眨眼,她不可置信的模样,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还听到江砚的声音。
忽然,她身上的被子被人掀开,身体一凉。
江砚声线冰冷,垂眸看着床上的人,目光看不出情绪,“怎么和个缩头乌龟似的。”
沈清小心翼翼抬眸,一看过去,就对上他冰冷的眼神,忍不住身体微颤。
她吞咽一下喉咙,慢吞吞说道,“江先生,你来了。”
“不来怎么看你笑话。”江砚神色间波澜不惊,他手里还拎着食盒,把食盒放在桌上。
“饿了也不会喊人,自己哄自己有什么用。”
沈清的视线已经被食盒吸引,至于江砚话里的刻薄,她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无所谓。
挣钱嘛,听老板骂两句很正常,更何况老板还亲自来送餐。
沈清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坐起来,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食盒,说话语气还是小心谨慎。
“江先生,这餐盒里的东西,是我的吗?”
江砚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不然呢。”
沈清立马扬起笑,唇角扯着弧度,狗腿地夸着。
“江先生真是我遇见过最好的老板了,这么体恤下属,我有您这样的好老板,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哼。”他不屑地轻呵一声,下一秒,说出来的话像是渗着丝丝寒气,“怎么,之前不是还喊我狗老板吗。”
沈清笑容僵住。
她也没想到这男人那么记仇啊。
更何况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她肯定要恭维几句。
沈清扯了扯嘴角,又扬起恭维的笑,“怎么可能,您一定是听错了,您是我遇到过最最最好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