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沈清早就习惯自己一个人扛事,忽然听到关心的话,心底说不触动,是假的。
她能感觉到来自头顶上方的视线越来越灼热。
沈清抬头看去,与他四目相对,看清他眼底的温柔缱绻时,心底一紧,慌忙移开视线,生怕被他看穿心里的悸动。
她抿着唇,慢慢开口,“我已经过得比很多人幸运了。”
至少她有一个足够幸福的童年,这段经历,支撑着她走了许多年。
沈清抬手扯了扯江砚的衣角,小声询问。
“可以帮我准备套衣服吗,我想洗澡。”
她已经两天没洗澡了,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很难受。
江砚眉头微蹙,“不行,你伤口还没好,医生说过这几天不要碰水。”
江砚声音严肃,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他说完,见女孩漂亮的脸上,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落寞,心底轻微不适。
他沉思片刻,只能妥协说道,“那我让人准备衣服,你先简单擦拭。”
“也可以。”沈清点点头。
只要能清洗就好。
江砚让人送来衣服,沈清拿过衣服,去到洗手间里清洗,因为行动不方便,她花了许久时间。
等她出来时。
看见沙发上还在办公的江砚时,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江砚还在这里。
江砚穿着剪裁合适的深灰色衬衫,头顶的白炽灯洒落,衬得他面容越发清冷,带着银框眼镜,静坐在沙发上,处理着公务。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江砚放下手中文件,抬眸看过来,他眼眸漆黑,嗓音低沉,“洗好了?”
“过来。”他招手。
沈清下意识,乖巧地听从他的指令,朝他走去,在他身前停下。
他递过来一杯牛奶。
“把牛奶喝了,好睡觉。”
沈清接过,顺从地把牛奶喝完。
江砚看一眼她手上的空杯,心底满意,抬手揉了揉她发顶,轻声说,“乖,去睡觉吧。”
现在的江砚太温柔了,温柔得让沈清忘了彼此之间的身份。
她只想着,就今天,依靠一下他吧。
这些年,她过得很累,她也想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沈清被他的眼神蛊惑。
她唇角微微上扬,带着淡笑,语气像撒娇一般,特别柔和,“嗯。”
她没有马上离开,有点不舍。
江砚察觉到,他看了过来,挑眉,“怎么?”
沈清不好意思说不舍,她咬着嘴唇,正纠结怎么回答的时候。
江砚再次开口,“我给你涂点药吧,我看你手臂上的药水像是被洗掉了。”
他这么说。
沈清才低头注意到,确实和他说的一样,刚才没留意,不小心洗到手臂的伤口。
因为是从山坡上滚下来,她的手臂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
江砚强势地把沈清摁在沙发上坐着,他从旁边医药箱里取来药水和棉签。
他走到沈清面前,声音清润,“衣袖挽起来。”
“嗯。”
沈清听话地挽起,这是一套居家服,两边袖子很宽大,很容易挽起来。
她露出白皙的手臂,手臂上布满许多细小的伤口。
她的手被江砚握在掌心,体温顺着皮肤传过来,这温热的触感让她神情恍惚,产生一种不切实际的错觉,江砚很关心她。
沈清回想着,他明明还在国外出差,却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赶回来救自己。
天之骄子的他,背着自己,一步步走下山。
就连现在,他工作还没忙完,却放下文件,来帮自己消毒。
她胡思乱想着,药水带来的刺痛拉回她的思绪,她抬眸看向手臂上的伤口。
江砚轻声开口,“怎么,是疼吗?”
沈清摇了摇头,她眼神带上几分感激。
“江先生,谢谢你。”
她发自内心的话,她知道江砚真的帮助她许多。
江砚眼神清冷,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要是真感谢我,就不要再喊我江先生了,喊我名字吧。”
其实他更希望沈清能像小时候那样喊自己江砚哥哥,不过得慢慢来,小兔子太谨慎。
他还得慢慢引导。
沈清眼神闪烁,赶紧低头躲开目光,她能感觉到自己呼吸一紧,心也跟着紧张,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她隐约在心底期待着。
或许江砚也是喜欢她的。
不然他怎么会这样执着一个称呼,还回国陪自己。
沈清自顾自地胡思乱想,她嘴唇抿着,半晌,慢吞吞地喊了一声。
“江砚。”
江砚眉眼柔和下来,他唇角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真乖。”
沈清被他看得脸红,她缓缓开口,“你今晚还走吗?”
说完,沈清的脸更红了,她发现自己刚才的话里有歧义。
她吓得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工作那么忙,要不要先回公司或者家处理?”
江砚轻笑一声。
他低垂着眼眸,抬手轻抚女孩的脸。
“嗯,我知道。”
“今晚不走,在这陪你。”
陪你二字,直接把沈清砸得晕乎乎。
她忽然意识到,江砚好像真的很在乎自己。
她耳根泛红,小声说着,“那你饿不饿,需不需要我去......”
沈清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砚打断,江砚指着不远处餐桌。
“不需要,我刚吃了。”
沈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她刚才吃剩的饭菜都被吃光,意识到是他吃的,脸更红了。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发热,脸也是,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肯定红透了。
她唇瓣动了动,慢吞吞地说道,“那你忙吧。”
江砚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看出她心里的小心思,在她耳旁轻笑。
“是不困吗?”
“嗯。”沈清点了点头。
“今天睡了很久,还没困。”
“那晚点再睡。”江砚见沈清没有要离开的样子,挑挑眉,继续说道,“要在这里做会吗?可以看会书。”
“好。”
病房里摆着几本医学知识的科普书籍。
沈清无聊,拿了其中一本看。
看书是借口,实际她只是想借此,坐在沙发上,离江砚近一些。
她还不太懂自己的心绪,理智告诉她,她需要保持距离,但她又忍不住想在他偶尔的温柔里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