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雨夜的等待

云城这个云字，便是取自云家。

黑白两道通吃，却不置实产，不留下痕迹。外界唯一能窥见的云家一角，就是“云堂”。但自从老堂主退休隐居，少主云泊接手云家以后，云堂也消失了。

陆辰修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他懒懒地道：“可以理解。”

许黎川去年截胡了云家的军火生意。

要知道云家的军火生意几乎遍布整个东南亚，许黎川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出手，直接全面截胡。

他要是云泊，估计得每天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弄死许黎川。

陆辰修脑子转了转，反应过来：“别告诉我，你之所以跟夏云初结婚，是为了拿她对付云泊？”

许黎川没有否认，淡淡地说：“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一个男人若是爱一个女人，太多蛛丝马迹可察了。

云泊对夏云初有意思，这事恐怕只有夏云初自己察觉不出来。她一心扑在了许黎川身上。

陆辰修轻笑道：“为了生意，你连婚姻都拿来利用了。很好。许黎川，你这么利用夏云初，当心以后覆水难收。”

许黎川只冷哼了一声，不以为意。

“你抽时间回来一趟帮我。”不等陆辰修开口，他又将条件摆上桌：“我会以我的名义，安排陆宁修回国。在你们陆杉新一期的股东大会结束之前，他都会留在我身边。你有足够的时间，掌握整个陆盛。如何？”

陆辰修闻言，淡淡一笑：“成交。对了，你和夏云初婚礼我没赶上，份子钱会打过去。祝你们百年好合。”

许黎川动了动嘴唇：“滚！”

挂了陆辰修的电话后，许黎川又开了一个跨国会议。

等会议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他看了眼手机，有两条未读信息，都是夏云初发来的。

第一条19:30分，内容是一间餐厅的地址。

第二条19:45分消息是一张照片，白色餐巾纸上映着勾人的红唇印。附带一句“亲爱的，不见不散”。

许黎川一一删掉，将手机随意扔在旁边，继续忙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高档精致的法式餐厅内，夏云初一袭红裙，明艳动人，独自坐在一角安静地等。

法国人爱浪漫，餐桌布上绣着一片伊甸园，亚当和夏娃两人深情相拥。

这是爱情的伊始。

女人是男人体内的一根肋骨。

融为一体的切肤之爱令夏云初着迷。

她抿了一口已经醒好的红酒，扫了眼四周，只剩下稀稀拉拉几名客人，都是酒足饭饱在谈笑。

她在这里已经坐了三个小时了，而她等的人，还没有出现。

“女士。”侍者是个法国人，却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彬彬有礼，甚至还带着几分同情：“不好意思，再过半个小时，我们店就要打烊了，您等的人恐怕不会来了。需要给您上菜吗？”

“他会来的。”夏云初笃定地说，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我出你们今天营业总额双倍的价钱，多买你们一个小时如何？”

许黎川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时，顺带瞥了眼时间。

23:37分。

十点的时候，他就让罗严下班了。

许黎川拿上外套，独自离开了办公室。

走到大门口才留意到外面正在下雨。

值夜班的保安赶忙跑出来，殷勤地替许黎川撑伞，一路护送他坐进车里。

“许先生慢走。”

许黎川驱车回家，一路上雨势愈发凶猛，天仿佛被戳了个窟窿，大雨倾泻而下，远处天边电闪雷鸣不止，为这场瓢泼大雨助威呐喊。

许黎川远远看见自己那栋小楼矗立在大雨中，像个沉默孤独的怪物，里面没有透出半点光。

她还没回来？

许黎川将车靠边停下，他拨通了夏云初的号码。

以往铃响一声那边的人便会迫不及待的接起，但这次，他却只等到冰冷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的用户无法接通……”

他挂断了，心里有些不耐烦。

这个女人又想玩什么把戏？

她难道蠢到还在等他赴约？

许黎川微微皱眉，打转方向盘，干脆利落地调头逆着来路往回开。

夜色已经很深了。

高档的法式餐厅早已打烊，但餐厅门廊外的台阶上，却坐着一个女人。

她把玩着手机，屏幕上有个未接来电，备注是“亲爱的许先生”。

这通电话她是故意不接的。

夏云初很清楚，一旦接了电话，那个男人十有八九就不会出现了。

可她不接，他就不得不来。

毕竟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也是他目前手上最重要的棋子。

夏云初好整以暇的等着许黎川出现。

没过多久，两束远光灯打在她身上。

夏云初抬头，看见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有人下车，撑着一把伦敦雨伞朝她走来。

夏云初坐在原地不动，轻眯起眼睛细致地看着走来的男人。

在这样的雨夜里，他黑衣墨发，美得惊心动魄又神秘。

夏云初满心的希冀，终于有处安放。

她毫不顾忌形象，兴奋地提起裙摆踩着积水朝许黎川蹦去，灵巧地钻进他的雨伞下。

“你迟到了。”

她那双眼睛亮得出奇，像是被雨水洗过。

“我没答应过会来。”

“可你还是来了。”她颇为得意地笑，竟有些孩子气的狡黠，“我等了你五个小时，餐厅都打烊了。我求他们再等一会儿，但是他们不肯。我怕你来了找不到我，就坐在门口等。”

许黎川避开她炽热的目光，顺便拨掉她攀住自己胳膊的手，转身往车上走。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夏云初一坐进来身体就热乎了。她待在避风港里看向窗外愈来愈大的雨势，忽然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

“其实我还挺感谢这场大雨的。”她说，“那样的话，如果你最终都没出现，我就可以安慰自己，是因为雨太大了，你没带伞，所以不方便来见我。”

宁愿相信你是因为天气的原因，才没有来。

而不是因为，我在你眼里，不值一顾。

她满怀希望地等待，也随时做好失望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