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修皱了皱眉,语气不太好:“没有这种如果。”
许黎川不理他,兀自说下去。
“如果是莫言之,你说不定会掀了整个酒会。”他一字一字地说,“但夏云初不是莫言之,你懂吗?”
陆辰修顿时就了然了他的意思。
他拿莫言之和夏云初类比。
莫言之是他陆辰修今生强求的缘分,是命里认定的唯一。
但夏云初对许黎川而言却没有这层意义。
简而言之,他不爱她。
即便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依然不爱她。
所以他始终冷静地站在自己的角度,衡量利弊,分析回报。
陆辰修哑然,倒对夏云初那丫头生出几分同情。
“这些年她为了你明里暗里都做了不少事,你连一点感动都没有?”
许黎川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清水。
他对温度有一套近乎苛刻的标准,办公室和家里都是四季恒温的——22°。而他喝的水永远3°。
冰凉,不至于冰冷。
一如他这个人,从来疏离淡漠,令人捉摸不透。
“所有生命都是一个毁灭的过程。”许黎川看着窗外的夜色,眼里却空无一物,他缓缓说,“我曾经毁灭过,至少某一部分。所以我没兴趣在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上浪费精力。”
比如感动,比如后悔,甚至是……所谓的喜欢和爱。
“感情这种东西,是不受控制的。”陆辰修以一个过来人的口气,对许黎川说,“尤其是爱情。这也是它的美妙之处。”
许黎川不以为意:“我没兴趣。”
陆辰修淡淡一笑,问他:“你有没有觉得,其实你对夏云初的耐心比你想象中要好?我还挺好奇这背后的原因。”
十年纠缠,听上去倒是挺恐怖的。
但如果许黎川真心不让夏云初靠近他的生活,他有无数种方式让夏云初连他的影子都碰不到。许黎川避重就轻地岔开了话题:“等到她没有利用价值的那天,我自然会让她永远消失。”
陆辰修淡淡道:“我一直觉得能量平衡理论在爱情里尤为适用。你让别人尝过的痛苦,总有一天,会自己亲身体会透彻。无论你信不信,许黎川,感情里是讲究因果报应的。除非你永不去爱。”
永不去爱。
多像一句带着祝福的诅咒。
许黎川只轻淡地回了两个字:“但愿。”
深夜,夏云初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她接连做了许多噩梦。
那些梦靥仿佛组成了十八层地狱,而她一层一层地往下掉。
最后,见到了一个黑发长裙的女人。
她站在天台边缘,微笑着,双眸含泪,朝一个小女孩伸出手:“来,到妈妈这儿来。”
她看见小女孩张开双臂,投向母亲的怀抱,却扑了个空,从二十层高楼坠下。
那个女孩,突然变成了她自己的模样……
夏云初一身冷汗从噩梦中惊醒。
窗外天光明媚,晨色温暖。
她眼珠在室内转了一圈,从天花板看到四周陈设,大脑慢吞吞地开机,终于反应过来——她睡在许黎川床上。
昨夜的记忆也逐渐苏醒……
就在这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
她本以为是许黎川,可进来的却是家里负责打扫的佣人。
“太太,您醒了。”
“许黎川呢?”
“先生在楼下吃早餐。”
夏云初掀开被子,也不穿鞋,赤着脚冲下楼。
许黎川果然坐在餐桌前用餐。他单穿一件灰蓝色的衬衣,看上去清俊儒雅。听见夏云初下楼的动静,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
“谢谢你带我回来。”她难得在他面前显露局促。
许黎川端起手边的咖啡浅酌了一口:“夏云初,你自以为是的毛病该改改了。”
夏云初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深意。
他是说她不自量力,送上门给盛叶新占便宜。
“我只是想帮你。”她有点委屈,撇撇嘴说,“谁让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只能按照我自己的理解去帮忙了。”
“呵。”许黎川唇角溢出冷笑,“一酒瓶子把盛叶新砸进医院。你还真是帮我了我大忙。”
士可杀不可辱。
夏云初忍不住辩解道:“我有求于人,才去送钱陪盛叶新喝酒,哪能想到他胆子大到敢给我下药嘛。”
许黎川无波无澜地看着她,像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你以为求人办事,只单纯地陪对方喝几杯就能搞定?夏云初,你真是单纯得可笑。除了身体你还有什么本钱?连献身的准备都没有,你打算拿什么帮我?”
夏云初咬紧了下唇,一阵屈辱感涌上心头。
她忽然笑了起来,素白的一张脸因这一笑,潋滟娇媚,艳如玫瑰。
“许黎川,你太小瞧我对你的感情和我的能力了。只要能帮到你,我没什么不可以。只是一个盛叶新不值价……”她走到他身旁慢慢弯下身,胸前春光若隐若现,“而且,我的第一次只想交给你。”
她一番话露骨香艳,又坦率无比。
许黎川伸手将人拉进怀里,一手圈住她的腰,禁锢的强势姿态。他微眯起眼睛:“只要能帮我,你什么都可以?”
“对,我什么都可以。”
她顺势去吻他的唇,却被许黎川侧头避开了,柔软的吻落在他脸上。
他极轻地抬了抬嘴角:“夏云初,你下作得有点讨我喜欢了。”
她在他怀里张扬大笑。
“许黎川,你总有一天会爱我。”
许黎川心里不屑,嘴上却漫不经心地给她留了一线希望:“或许。”
这简单两个字却让夏云初无法自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她等得太久太久……
“再说一遍。”夏云初搂住他的脖子,近乎贪婪地索取着他的气息,急切地说,“许黎川,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有爱我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