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次间里。
江昊跟萧宁午睡起来,见江婉瑜不在,也不敢出去,只是躲在屋里各自寻了本书看。
可到底是年岁小,再是有意思的书也不可能当真看得了一下午。
是以顾曼娘进来的时候,两人正无聊得厉害。
“可是姨母回来了?”萧宁率先瞧见顾曼娘,连忙跳下软塌跑了过来。
“世子慢些。”顾曼娘连忙将萧宁接住,待他站定后,这才朝着他跟后头的江昊行礼,小声回道,“是夫人回来了,夫人叫婢子来请三公子跟世子出去用膳。”
片刻后,待江婉瑜换好常服出来,晚膳也准备好了。
四热四冷并四个小菜,两个汤,两个点心果脯,一共十六个碗碟,再加两个不同口味的米粥,一共十八样。
多是些清淡爽口的,仅有两个稍显重口的也不过是多了两味香料。
杜慧茹分别夹了筷子清炒干笋进江婉瑜跟萧宁的碟子里,又量了眼江婉瑜的脸色,见她眉眼含笑,不由也跟着偷偷扬起了嘴角。
“别站着了,坐下吃吧。”江婉瑜看在眼里,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杜慧茹惊了一跳,下意识以为自己又惹江婉瑜不快了,愣了好大一会,这才终于回神,跟着满怀忐忑在边上坐下。
一餐饭吃得战战兢兢。
院子里早已掌灯。
江婉瑜叫来红袖,叫她亲自将杜慧茹送了回去。
“长姐!”
翠微院。
杜慧茹一进院子就听见庶妹杜芷芊在那喊着什么,有些歉意朝着身侧红袖欠了欠身:“庶妹无状,叫红袖姑娘看笑话了。”
“少夫人说笑了。”红袖淡笑,福了福身后直接提着灯笼回去了。
周遭瞬间暗了一下,好在有婢女已经提了灯笼迎了上来。
“你怎么磨蹭到现在才回来,那毒妇又磋磨你了?”
婢女后头,杜芷芊满脸的不满。
“我听着那院子里响了一下午的琴,按说那毒妇应是满意那小白脸的,怎么还……”
“住口!”
杜慧茹紧皱着眉头,眼见杜芷芊越说越不像话,不由直接沉了脸色。
又往后头望了眼,见红袖已然走远,这才一把拽着杜芷芊进了内室。
“你拽疼我了!”杜芷芊皱着脸一把将杜慧茹甩开,不满道,“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怕的!”
“芷芊!”杜慧茹沉脸,“怎么说她也是我婆母,是长辈,你……你怎能这么说她!”
杜慧茹吸了口气,心底里也有些不满:“好歹你也是我杜家的姑娘,父亲如今更是官身,你却这般不知礼数,你……你这是要招祸的你知道吗?”
“行了,越说越吓人了。”杜芷芊毫不在意地撇嘴,直接挨着杜慧茹在旁边坐了下来,“你不爱听我不说便是,左右受磋磨的是你又不是我。”
说着,杜芷芊歪着身子又往杜慧茹身上靠了靠,小声道:“你在她那儿呆了一下午,可有打听出些什么?”
“什么?”杜慧茹心里还想着江婉瑜这两天的变化,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哎呀,不是跟你说了叫你打听一下谢瑄的亲事吗,你是不是压根就没听进去?”
杜芷芊瞬间变脸,连带着声音也不自主地拔高了两分:“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知道顾你自己!”
“我……”杜慧茹凝眉,一时有些无言。
的确是她忘了。
可即便没忘她大抵也是不会开这个口的。
“芷芊,父亲如今虽也是官身,可却只是京兆府衙里的一个小吏,谢家这样的人家,咱们……”
“小吏又怎么样!”杜芷芊豁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狠瞪着杜慧茹,狠声道,“别跟我扯什么家世,我不耐烦听,你我同是杜家女,你既进得这谢家,我为何进不得!”
杜芷芊咬牙,看向杜慧茹的眼神也染上些许妒意:“你也别跟我扯什么嫡庶,那谢瑄不过也是个庶子,而我虽也是庶出,却自小得祖母教养,便是比你这嫡女也要高贵上两分,配他个谢瑄足够了!”
“够了!”杜慧茹只觉额头青筋直跳,“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张口闭口将一个外男挂在嘴边,传出去你的脸面还要不要!”
“行,我不跟你吵,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帮不帮我!”杜芷芊咬牙道。
“此事待我跟父亲商量过后……”
“不用商量,这就是父亲的意思!”杜芷芊道。
“不可能!”杜慧茹下意识反驳。
自小杜芷芊便比她更为得宠,而她在谢家的境况,她虽未明说,可杜芷芊的生母林姨娘却是知道的。
既如此,她又怎会舍得将杜芷芊也嫁进来?
“你若是不信,你大可直接去问父亲!”杜芷芊冷哼,警告道,“不过在此之前,我劝你最好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免得又惹得父亲不快!”
说着,好似报复一般,杜芷芊又朝着西边的阁楼努了努嘴,凉笑道:“别说我这个做妹妹不向着你,方才我曾瞧见我那好姐夫又去那个红玉那儿了,你若现在赶去,说不定还来得及。”
话落,杜芷芊又盯着杜慧茹看了两眼,而后甩着帕子一脸鄙夷地走了。
“少夫人……”
边上婢女见杜慧茹就那么坐在那里,许久,连眼都不曾眨过,不由有些担心起来:“您还好吗?”
“没事,替我卸妆吧。”
杜慧茹撑着椅子起身,晃了晃,又强自站定,然后挺直了背进了内室。
一夜无话。
翌日。
江婉瑜早早起身,又领着两个小的吃了早饭,跟着又写了封信给自己那个尚未谋面的长姐。
随后又唤来两个小的,将两人早就写好的信件也拿了过来,与自己的放在一处。
“稍后我便找人把它送出去,另外再给你们安排个住……”
“江氏!”
紧闭的院门再次被人猛地一脚从外头踢开。
江婉瑜沉脸,连忙收声拍了拍江昊,示意他先带着萧宁先去屋里躲着。
跟着两千前脚刚才进去,后脚谢文康就已经大步迈了进来。
红袖跟在后头,想拦又不敢拦的模样。
抬眼见屋内只有江婉瑜跟顾曼娘两个,这才暗松了口气重新退了出去。
“你干的好事!”
谢文康进门,直接拍着桌案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江婉瑜冷笑,心知他定是为了昨日那小厮来找他的麻烦,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文姨娘也拧着腰身踏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