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你,一直都是这般……”
江昊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形容。
作为江婉瑜的娘家人,江昊一直都知谢文康是自家二姐自己一眼相中的。
此前年岁小并不懂得这些,只是每次见她们提起都是面带笑意,且她自己也从不在外头多言。
是以他一直以为,江婉瑜真的是如她们说的那般,得偿所愿,美满幸福。
可现在……
“傻孩子。”江婉瑜看在眼里,心下熨帖无比,那句想要脱口而出的“你不懂”也随之变成了微不可察的喟叹。
江家虽然没落,可得祖上庇荫,江家的日子也还算富贵。
江婉瑜又是早产,自小便更得父母关注,以至性子也养得有些拔尖要强。
加之此前家里本就对她这婚事提出过反对,她又怎会再把这不好的一面说出去?
若非如此,她又怎会与长姐的来往都逐渐变得少了?
好在如今的江婉瑜早已不是原身那个恋爱脑,也没有什么非谢文康不可的畸念。
“从前是姐姐眼瞎,如今……你就当姐姐病那一场,顺带着把眼睛也给一并治好了吧。”
江婉瑜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了一句。
说话同时忍不住又揉了揉江昊的脑袋。
如今江昊还不到束发的年纪,脑袋上绑了两个揪揪,再配上那总是故作深沉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可爱。
“二姐!”
江昊沉着脸一把将江婉瑜拨开,跟着拉着萧宁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别总揉我脑袋,我已经是大人了,别还总拿我当小孩子!”
“行。”江婉瑜失笑,不自觉又抬起了手,顿了下,反应过来直接拍在了江昊的肩上,“那你便照顾好阿宁,呆会我要出去一趟,你若是有事,有什么要的,就去找红袖,或者找杜氏也行,就昨天那个一直在外头守着的小娘子。”
“知道了。”
江昊别扭地点了点头,正要进去,却见萧宁忽然松开他跑去了江婉瑜的跟前。
“姨母,你是不是要送阿宁走了,你是不是,不要阿宁了?”
“怎么会呢?”江婉瑜愣了下,随即直接搂着萧宁轻拍了拍。
“姨母昨天不是跟阿宁解释了吗?如今姨母这里有些不大安全,所以才……”
“姨母骗人!”
萧宁一把将江婉瑜推开,蹬着小腿重新跑到江昊身后,随后抓着江昊的手臂瞪着江婉瑜道:“你就是不要了,我都听她们说了,你就是怕我给你惹麻烦!”
说着直接拉着江昊跑进了屋。
江昊想要解释,又不放心萧宁一个,只得顺着他跟着进了里屋。
“去查查怎么回事。”江婉瑜沉脸,暗想怕是底下有谁说了什么叫萧宁听到了。
“另外去把车备好,再将林景也叫来。”
杜慧茹已经在外头候着了,倒是不用再叫。
虽然心下也心疼舍不得,可江婉瑜还是觉得应该早早将萧宁送走。
旁的不说,就说这府里,此前这府里的一应用度,包括谢文康在外头的花销,虽也都是用着她的银子,可像这次这般,直接越过她去铺子拿东西的,却是从未有过。
要么当真如谢文康自己所言,他在朝上有了压力,或是阻碍,急需托关系疏通打点。
要么,就是他已经懒得伪装,也已懒得再与她维持那表面夫妻的模样。
而不管是哪一种,对她自己虽然都没什么所谓,可若是牵扯到萧宁……
江婉瑜不愿再想,也更不敢想。
“夫人!”
约莫个把时辰后,待一切安置妥当,江婉瑜独自去了山行斋。
佟老头亲自在外头候着,见江婉瑜终于来了,不由顿时眼前一亮。
眼见江婉瑜从马车上下来,身后却再无别的身影,不由又有瞬间的失落。
“先进去再说吧。”
江婉瑜知晓他在看什么,也未多说,只是应了一声便自顾先进了铺子。
佟老头回神,也连忙跟了进去。
穿过大堂,又一路进了后院,上了后头的阁楼,佟老头这才引着江婉瑜到旁边近窗的位置坐下。
然后微微躬身,退了除去。
又过片刻,又引着一麻衣老者踏了进来。
“这阁楼原是打算用作招待贵宾的,后来东家……东家的长姐觉得有些背阴,就空置了下来,二位闲聊着,我去楼下替二位煮茶。”
佟老头交待了一句,便自己去了楼下院子里守着。
“见过夫人。”
佟老头离开后,麻衣老者正了正衣襟,正经见礼。
“若是没有记错,先生可是姓赵?”江婉瑜侧了侧身子,应了一句退到窗前示意老者入座。
“不敢。”赵管家应了一声,跟着坐下,道,“老朽原是王府里的管家,后来王爷开恩许老朽去庄子上养老,谁知……不提也罢,夫人若是不介意便唤我老赵头吧。”
“那我还唤你赵管家吧。”江婉瑜暗自思量了下道,“照赵管家所言,你是王府出事后才又回到王府的?”
“是。”赵管家应声,抬眼紧盯着江婉瑜,似想瞧出点什么一般。
“那与王爷可还有联系,可知王爷,还有我长姐,如今究竟是个什么境况?”江婉瑜试探道。
“夫人也不知道?”
赵管家苦笑,长叹着道:“老朽还以为夫人或是知道点什么,原还想着许是能向夫人打听一下,没想到……”
“自长姐离京后不久我便生了场大病,直到前些日子才终于清醒了些。”
江婉瑜解释了句。
顿了下,又接着试探道:“赵管家既是王府出事后才甘愿重新回到王府,想来对王爷也是忠心耿耿,不知为何会……”
江婉瑜没有明说,赵管家却已是听得明白。
“夫人是想问为何老朽也不知道?”
江婉瑜点头。
“不瞒夫人,实际老朽也觉得好奇。”赵管家苦笑,道,“王爷离京之时,老朽曾亲自相送,并且老朽还与王爷约定,会每月定期将府里的大小事情以书信的方式告知于王爷,并且尽快安排人将王爷平日里用惯了的那些纸笔之类的物件尽早送去,可事到如今已近半年,老朽不但没有收到来自于王爷的任何消息,甚至连老朽派出去送信送东西的人也都没了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