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安真的生气了,沈清儿心下暗恼,因着那一位的关系,陆长安从来没有和自己红过脸,今日竟然这般呵斥自己,甚至不顾自己的颜面,让自己给一个下人赔罪?

沈清儿本以为陆长安为了与自己交往,甚至与王妃反目,他俩的交情已经非同一般。

可没想到竟然如此不牢固,陆长安竟然这样对自己!

 虽然奶娘恩大,但到底是个下人,陆长安之前连王妃的脸面都不给,今日竟然为了一个奶妈子呵斥自己。沈清儿斜看向冷初秋,一定是因为这个冷初秋的原因,陆长安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好,好一个陆长安!

 沈清儿暗恨,心下已经有了打算,陆长安你今日这般不仁义,以后可别后悔。

 因为沈清儿不愿与陆长安正面撕破脸,是以隐忍着走到王嬷嬷面前。

 “嬷嬷,我性子一直这样不拘小节,若是说错了什么话,请您莫要见怪,我给您赔不是了。”

 沈清儿瘪嘴儿,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还不忘偷看陆长安一眼,企图让陆长安注意到自己的委屈。

 陆长安见沈清儿如此,似乎也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些。

王嬷嬷却哪里肯给沈清儿翻身的机会?

 这些日子,世子与王妃因为这个小浪蹄子多有嫌隙,她老婆子整日看着王妃唉声叹气,心疼得紧,心里也跟着闷气了好一段日子。

 还是世子妃有脑子,给她搭了台子,她可不得将戏唱足?

 王嬷嬷接着道:“不碍你的事儿,沈姑娘你给我赔了不是,我接了。我总归是下人一个,哪里金贵呢?不过是王妃和世子念及旧情,给我几分脸面罢了!”

 “只是我老婆子说句不中听的话,世子对你确实没得说,是真心实意与你交好,沈姑娘你可莫要因为我一个老婆子,对世子有心有不满!”

 “这事儿原是怪我的,是我见识短了,没见过哪家千金小姐这样的性子,按说我老婆子一个,没资格说你一位大家闺秀的,只是那沈侍郎一直在外颇有才名,怎么家里的女儿被教养成了这样?你不顾及自己家的教养也就罢了,咱们摄政王府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实在是没办法容下沈姑娘你这般胡闹啊!”

言下之意,就是沈清儿没有教养,给沈侍郎丢脸,你在你自己家丢脸就算了,别来我们家丢脸。

 

 沈清儿一个大家闺秀给奴才下人赔罪,这事儿已经彻底打了沈清儿的脸。又被王嬷嬷这么损毁,顿时眼眶通红。太可恨了,她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骂到脸上过?可偏偏又不能反驳

 冷初秋在一旁拿帕子擦嘴,实则挡着嘴偷笑。仍记得前世沈清儿成为世子平妻,一副高傲的模样嘲讽冷初秋穷酸,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却不想今日才三言两语间,她便如此吃瘪。

沈清儿不满可偏偏王嬷嬷说这话的时候,语重心长,语气委婉,眼里又含了几分泪,便是连陆长安也不好插话。

 王嬷嬷又道:“罢了,左右没有我一个老妈子说话的份儿,沈小姐你随我来吧!”

 王嬷嬷不忘差事,依旧记得要待沈清儿去换衣服。见沈清儿面带犹豫,她接着道:“沈小姐,毕竟世子带你如此的好,沈姑娘你也得为世子着想一下!沈小姐你是女眷,换世子的衣服本就不合规矩,但世子和世子妃没有意见,我这个老妈子便带你去换。”

 “只是沈小姐若是让我们世子带你去换衣服,这话传出去不仅丢的是沈小姐你自己的名声,连带着摄政王府的脸面都被你抹黑了。”

 “沈小姐在外面和男人们什么样子,我是管不着,但这里是摄政王府,今日王爷和王妃还在府中,你若是在这儿闹那些没脸的事情,是打王爷和王妃的脸,老奴我死了也难瞑目啊!”

 话虽难听,偏是一个委委屈屈的老婆子摸着泪说出来的,沈清儿只能打碎了牙吞下去。

 “沈小姐,请吧!”

 王嬷嬷故意弓着腰,走路都带了点颤颤巍巍。

 陆长安也觉得今日沈清儿闹得过火,虽然沈清儿是来开解自己的,但行事太没规矩。他陆长安虽然欣赏无拘之人,但更敬佩君子之姿,沈清儿今日,虽行事无拘,但给他闹了好些麻烦,陆长安心情不但没有被纾解,反而因为沈清儿愈发的烦闷了。

 而且,陆长安偷偷看了一眼冷初秋,见她用帕子蒙着嘴,便知道她在幸灾乐祸,顿时捏紧了拳头。

 沈清儿真是能闹,害她在冷初秋面前丢脸了。

 于是他凑到她跟前轻声道:“你看你闹的,往后来了,还是收敛些好。”

 陆长安与沈清儿在外厮混的时候确实不拘小节,但此地到底是王府,沈清儿在他面前闹也就算了,现在惹了府里的老人,陆长安脸上十分无光。而且不知为何,他觉得今日形象受损,在冷初秋面前抬不起头了,颇觉得没面子,是以他出言提醒沈清儿时,语气还有些不耐。

 这话落在沈清儿耳中更似一柄尖刀剜在了她心上,她与陆长安明明一直这样相处,现在陆长安反倒张口闭口怪自己不对了。

 强忍下心中怨气,沈清儿任由王嬷嬷带走。

 陆长安斜睨了冷初秋一眼:“你还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伺候我沐浴?”

 话落,陆长安似反应过来什么,登时红了耳尖,他本想使唤冷初秋,把她当下人一样看待,好叫她 没脸的,可方才那话怎么……

 冷初秋亦是楞了一下,心道纨绔世子怎么这么……憋不住?

就听陆长安道:“别误会,我让你去给我打水……罢了,伺候本世子的下人多得是,不差你一个!”

 说罢,逃也一般灰溜溜跑走了,徒留冷初秋身后的丫鬟捂着嘴偷笑。

 倒是还未走远的沈清儿听得这话身子一顿,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因着闹了一场不痛快,沈清儿选衣服的时候,随意选了一件雪纱的外袍,衣服宽大,沈清儿只披在了自己的衣服外面,因着陆长安忙着沐浴,沈清儿回去的时候并无人相送。是以沈清儿脸上深情落寞。

 冷初秋、陆长安,你们等着,今日之后有你们受的。

 如今,陆长安与沈清儿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似原先那般亲密无间了。

 沈清儿拢了拢外袍,故意挤出几滴眼泪噙在腮边,而后坚定而柔弱的往回走,路上频频有人侧目,甚至有人不怀好意的打量。

 沈清儿要的就是让人误会,她这样子从摄政王府出来,好些人都看见了,摄政王府不是要脸面吗?那她今日狼狈不堪披着陆长安的衣服出门怎么说?到时候风言风语传出去,以陆长安对那一位的在意,她不信陆长安能眼睁睁看着她声名狼藉而坐视不理。

 更何况,若是自己肯向那一位解释,陆长安反而要感激自己呢!

 思及此,沈清儿脸上多了几分志在必得。

 正待她得意之时,忽而眼前一黑,一辆装着泔水的车倒在了她旁边,沈清儿脚下不稳,硬生生摔在了地上,好好的雪纱衣服瞬间染上了个一股酸臭。

 “大胆!你知道这是谁的衣服吗?”

 沈清儿正要问罪,却发现那泔水车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拐角处,小喜给车夫一吊银子,车夫千恩万谢推着车瞬间跑得没影,生怕慢了好不容到手的银子会被要回去。

 ……

 冷初秋回了青松苑,刚沐浴过的陆长安一脸铁青,地下的奴才们跪了一地,一个个哭诉不止,大喊冤枉。

 陆长安视线逼向冷初秋:“青儿是你打的?这些下人是你发落的?冷初秋你凭什么?”

 似是有意要找回场子,弥补今日在冷初秋面前丢的颜面,他刻意语气愤懑,大有问罪的意思。

 冷初秋似早就料到这一幕,施施然拿过账本:“既然众位不满,那我便同众位好好算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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