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大嫂请安。”何安安神态恭谨的见礼。
刘氏见她这做派撂下手里的橘子,冷冷道:“别假惺惺的,你想干什么?”
前几日老爷子把她叫过去训责了一番,还警告她以后少管老四那边的事,她一打听才知道,又是这个何安安搞的鬼。
“大嫂,今儿是月底了,我们院子的银钱还没发下来,而且,暑热早就漫上来了,凉席到现在也没发。”
刘氏本来就是刻意扣了银钱,等着何安安来服软,但没成想还有凉席的事,一肚子打压话憋回去,只问了一句:“凉席上个月就发了,你找我要什么?”
“上个月我们院子便没领到凉席。”何安安观其神色,“大嫂统管家事,难免有顾虑不到的地方,会不会被谁钻了空子?”
这事刘氏不知道,莫不是被她下边的人偷偷做的?
刘氏面露思索,她身边的嬷嬷却尖声开口道:“四夫人这话好生刻薄,倒像是我们夫人贪了你那点东西似的。上个月你还没嫁进来,谁知道是不是你们院子里那些下人昧下了,又来要一份。”
何安安深深的看了嬷嬷一眼,这老婆子看来是惯会挑拨离间的。她这么着急出头,保不准这事就和她有什么瓜葛。
“大嫂还没说话,你是不是太放肆了?”
刘氏摆了摆手,示意嬷嬷退下,“张嬷嬷是我跟前的老人,我也没拿她当下人看。至于你说的事,月末银子紧,没那么多银子发给你们,等过几日宽裕了自然会给。还有凉席,我说给过了就是给过了,难不成我还稀罕你那几张破席子?”
张嬷嬷站在刘氏身后,趾高气昂的瞪了何安安一眼。
卢镇齐原本一直在啃橘子,此刻也跟着插嘴道:“哼,我娘存的银子有座小山呢,谁稀罕!”
何安安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没追究卢镇齐的话,只说:“哦?那便是有人把席子给偷了,您可不能放过这小偷啊!”
刘氏冷笑道:“何安安,你欺负我儿子,还指望我帮你的忙?你既然有本事把院子装的富丽堂皇,那你就自己解决钱和凉席的问题啊。”
何安安从善如流道:“既然大嫂同意,那我就派人去查了。”她说罢福了福身,竟直接走了。
刘氏愕然的看着张嬷嬷:“我同意什么了?”
张嬷嬷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撺掇道:“夫人,四夫人摆明就是来挑衅的,您可千万不能叫她欺负喽!想当年卢家落难,还不是您一直不计较的帮衬着他们,现在日子好了,他们就忘恩负义了!莫说咱们没拿那点东西,就是拿了,那也是应当应份的。”
刘氏剥着橘子的经络,道:“张嬷嬷,给我盯着她,还有镇齐,喜欢什么拿什么,我看家里谁敢说你。”
卢镇齐小胖墩脊背一挺,亮声道:“知道了娘。”
何安安回去之后直接叫来了陈朔,他现在还没混到卢阅言副手的位置,也不过就是一个跟的近的小厮,但何安安是亲眼见过陈朔的办事能力的。因此,将这桩事交给他,她很放心。
“你可以从张嬷嬷那边的人查起,看看是谁干的。”何安安提醒道。
陈朔点点头应了,转而又犹豫道:“四夫人,你怎么把这事交给我办?”
不仅是这件事,他还受何安安关照,成了唯一能进四爷书房的人。
陈朔实在想不明白这看重从何而来。
何安安笑了:“交给你办自然是信得过你,你若是办好了这事,以后有的是重要的事等着你。”
当年,陈朔可是跟着卢阅言走过大风大浪的人,在金陵也算响当当一号人物。
陈朔一弯身,油然而生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
何安安给了陈朔方向,加上陈朔也着实努力,到晚上已经查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是张嬷嬷的儿子陈贵在库房供职,以为卢四爷不计较好拿捏,将原本的凉席带出府给变卖了,得来的钱全都输在了赌桌上。
张嬷嬷倒是一直盯着何安安,只不过陈朔手脚太快,拔出萝卜带出泥,凉席的事加上陈贵之前昧下东西全都被抖了出来。
人证物证俱在,就算大夫人想偏袒,可也不敢在老夫人眼皮底下做的太过分。
何安安要的月钱当场就发了下来,凉席也从库房又调了一批发了下去。
等卢阅言晚上归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何安安照例给他端上一碗养神汤,卢阅言没接,反而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他刚进家门,就听见有个人被人从侧门拖了出去,嘴里还在骂何安安。
他这夫人,怎么又把人给得罪了呢?
“夫君,莫不是想我想的魔怔了?”何安安迎上他的眼神,眉眼弯弯的笑着。
她看起来甜蜜而无害,可卢阅言记得那小厮被拖出去的时候咬牙切齿。
“你今天做什么了?”
何安安把养神汤往他跟前一推,一边看他喝汤一边把今天的事儿给说了。
“我不是说,大嫂那边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吗?”卢阅言皱眉。
“卢阅言,我总觉得你对你大哥大嫂的态度有些奇怪,按说就是大嫂在卢家困难的时候帮了一把,如今她管着卢家内宅也就够了,可我总觉得……”何安安忽然住了嘴,因为她发现卢阅言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咳,先不说这个了,今儿月末了,明天你该有空了吧,那洋人在金陵住了有些时日了,再住下去,我都供不起他了。”
“后天吧,明天定好了去见见大掌柜们。”卢阅言又想了想:“你也可以去看看,我听闻你出嫁前也帮岳父大人打理过生意。”
还是把她带出去,省的她在府里又惹出什么事来。
“好啊。”何安安笑的甜蜜,心头却泛起一丝寒凉来。
卢家每一个铺子都有一个大掌柜,他们经营多年,在卢家根深蒂固,行事也越来越放肆。卢阅言推行改革时,没少被这些老家伙为难。
甚至,还险些被其中一人害死。
若她没记错,那位大掌柜叫胡蕴臣。
可巧,卢阅言带她见得第一位大掌柜就是胡蕴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