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捎带一程,其实就是跟在收粮车后头走。

 这年头土匪实在太多,进城的百姓要么结伴进城,要么跟着官差走。

 两个时辰后,收粮结束。

 张元青怀里揣着离乡文书,紧跟在收粮车后面。

 “张元青是吧,听诸葛村的人说,你这次交税把家里田都卖了,还转了商籍?”

 进城的路还长,收粮官主动聊起张元青的事。

 张元青脚步快些,与骡车同行:“恩。”

 收粮官不由得笑了:“果真奇了,从来商籍转民籍,没见过民籍转商籍的。”

 张元青认真给两人计算起来:“官爷,咱们大明有1138个县,每县少说一千个考生。”

 “拿咱们仁化县来说,每年院试只选出二十个秀才,要有九百八十人落榜。”

 “秀才考举人,举人考进士,期间不晓得要刷掉多少人。”

 收粮官听了张元青的话大笑出声:“照你这么说,天下的读书人就不读书了?”

 旁边的胖子收粮官也插了句嘴:“考中进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张元青却不这样认为,他本是足疗店头牌技师,会遇见形形色色的客人。

 来洗脚的客人最喜欢谈论的就是历史和国家大事,所以他对大明历并不陌生。

 “真正考中了进士,顶多混个流官做做,咱们大明朝有几万进士等着官做呢。”

 张元青嘿嘿笑出声:“我是没那个运气,所以不如从商。”

 收粮官觉得张元青有点意思,介绍起自己:“我叫蒋超,他是王风。”

 张元青在心中记下两人的姓名,多个朋友多条路,这是最基本的从商之道。

 蒋超愈加对张元青感兴趣:“元青兄弟,你准备去仁化县做什么生意?”

 张元青想了想:“不知道仁化县有几家青楼?”

 说起青楼,蒋超和王风脸上漏出会心笑容。

 诸葛村收了多少粮可能说不明白,但仁化县的青楼能说上三天三夜。

 “这仁化县东西南北有四个窑子,凤凰阁,西厢院,红杏楼,快活林。”

 “要说姑娘,还得是凤凰楼的姑娘好,人家是官家直营的,据说里面都是犯事官员家里的女眷。”

 “个个身怀绝技,喊床声都和路边的野雀不一样。”

 蒋超说的上头,当场模仿起来:“奥,争渡,奥,争渡,惊起噢哦——!”

 王风听得起了一身起皮:“你争个鸡儿,哪家小娘子这样喊床的。”

 张元青哑然失笑,知道两人会错了他的意思:“蒋哥,哪家的生意最差?”

 “生意最差的自然是红杏楼,里面的娃儿比小娘子多,多是生了娃的妇人。”

 “上次,玩到兴起,床底下突然窜出个男娃子,问我弄啥嘞?”

 一旁的王风竖起耳朵:“你咋说?”

 蒋超翻了个白眼:“我还没张嘴,人家娘说话了。”

 “娃儿,等会娘就弄吃的给你,你等娘一会。”

 王风摆摆手,说了声扫兴:“这有锤子?人家不是哄小孩呢吗?”

 蒋超立马大声起来:“你就说吓人不?”

 张元青脑洞大开,脑海中立马浮现出那个画面,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好,我就去红杏楼。”

 蒋超以为张元青刚卖了水田,手上有银子,是去寻乐子,讪笑两声。

 去府衙的路刚好经过红杏楼,三人在这里分开。

 “元青兄弟,在仁化县有事就来找我二人。”

 “超哥,风哥,我会的。”

 张元青重重的挥手送别。

 旁边就是红杏楼,门口连个人影都没有,里面传来妇人和小孩尖叫的声音。

 “跑,你往哪跑?”

 “嘿嘿,追不到我,追不到我。”

 张元青刚迈进门,一只白色的绣花鞋朝着面门扔过来,幸好他躲得快,不然要被鞋糊个结实。

 那妇人皮肤有些黑,身子倒是丰腴,三十出头的年纪。

 见到有人来,妇人立马收起脸上的凶悍,语气发嗲。

 “大爷,有没有心意的姑娘?”

 张元青开门见山:“我想找你们掌柜的。”

 妇人掩嘴笑了:“我就是。”

 柳月娥上下打量张元青的穿着,下面是绑腿加草鞋,上身只一条麻衫,不像是来找乐子的。

 “我这可不招跑堂的,你去别家看看。”

 张元青主动拉条长凳,手指交叉放在桌上:“我想谈笔生意。”

 柳月娥笑了,她的红杏楼冷冷清清,平时只有老叟进来光顾,再没有其他客人。

 “哦?你想谈什么生意?我这可不养面首。”

 张元青真诚的看着柳月娥:“你的红杏楼交给我一个月,如果盈利,你我五五分成。”

 “如果亏损,我赔你十两银子。”

 听到张元青的话,柳月娥咯咯笑出声:“凭你?一个泥腿子?”

 张元青却没笑:“你觉得我是骗子也不打紧,想想你还有什么能失去的?”

 “是继续这样赔本开下去,还是赌一把,成为仁化县第一青楼。”

 柳月娥一双娇目在张元青脸上流转,她确实没啥可失去的,甚至有想过关门不做了。

 “总不能你上下嘴唇一碰,我就把店交给你。”

 张元青撸起袖子,活动下手指,走到柳月娥面前:“把鞋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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