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中间人

　听到秦五的话，茶水溢出杯子，于紫琼都没反应过来。

　“五爷？您刚刚在说什么？”

　秦五重复了一遍：“以后都是自家店铺，不要各自找不痛快。”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好好干，秦爷护着你们。”

　确定秦五的话，于紫琼气的身子在抖，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走，你给我滚。”

　于紫琼气急败坏，直接把桌上的茶水泼向秦五：“老娘每年花几十两养你，你这样做事的？”

　秦五被于紫琼泼怒了，伸出大手攥住于紫琼的脖子。

　“我给你脸了，要花银子孝敬我的人多的是。”

　“不差你一个。”

　于紫琼敢泼秦五，秦五也没了好脸色：“明明白白告诉你，天上人间那边每年孝敬爷一百两。”

　“你那破几十两，爷真不放在心上。”

　秦五攥住于紫琼的脖子，用力往旁边磕。

　于紫琼毕竟是个女子，哪有秦五的力气大。

　咚！

　脑袋重重磕在桌角，起了大包。

　秦五重重哼了声，走出了快活林。

　于紫琼哎呦呦的叫疼，姑娘们赶紧扶着起来：“于妈妈，莫生气。”

　“莫要跟这般粗人置气。”

　于紫琼气的嘴唇咬出血：“张元青才来仁化县几天，老娘养了他三年。”

　每年孝敬秦五几十两银子，秦五带人过来找乐子，从未收过银子。

　秦五只是去了天上人间半日，就和张元青打成一片，还向着天上人间的人说话。

　于紫琼如何不恼。

　“天上人间！”

　于紫琼的手如猫爪，在桌上留下几道爪印。

　……

　一月的时间，转瞬即至。

　借着会员制的留存，老少皆宜的消费手段。

　快活林已经门可罗雀，生意完全被天上人间抢过去。

　因为正值学子们北上春闱，途径仁化县的学子也在增多。

　这一月，学子们投进姻缘箱的铜钱，比找乐子的客人还多。

　天上人间按摩获得的银钱是三十两五百三十八文。

　投进姻缘箱的铜钱则是五十两又五百文。

　张元青为了增加那些书生对元宝的念想，特地将所有的书信留了复件。

　专门有道墙，贴上往返的所有书信。

　可别小看这堵墙，这是念想。

　“公子，五十两给你。”

　账目刚出来，柳月娥就分给张元青五十两。

当初和柳月娥定下的字据是收入分半:“柳姐姐，是不是太多了。”

　柳月娥笑了：“不是你，我的红杏楼早就关门大吉了。”

　除了分银子，柳月娥还拿出了红杏楼的房契：“十年前八十两买下的，我想一并转给你。”

　“我年纪大了，红杏楼放在你手上最值钱。”

　柳月娥考虑了很久，红杏楼已经很久没赚到这么多银钱。

　张元青才来了一个月，已经把红杏楼开到这个地步。

　张元青明白柳月娥的意思，并未拒绝：“柳姐姐，我可买不起你的天上人间。”

　人情只有捆绑在利益上，才是最珍贵，最长久的。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两世为人，张元青更能看破这点。

　柳月娥笑盈盈的用手指撩拨张元青的下巴：“我还在店里，用银子的地方不多。”

　“知道你想的周到，姐姐就想要个下半生无忧无虑。”

　张元青任由柳月娥撩拨下巴，在思考能给柳月娥什么。

　“姐。”

　柳月娥撩拨张元青的手指颤了下：“好生的不叫姐姐，叫姐？”

　张元青握住柳月娥有些肉的手掌：“姐，我们认个干亲，找里正作保。”

　大明重信，寻常小民打赌都要立下字据，立下干亲可不是随便说说。

　倘若张元青认了柳月娥为姐姐，三节两寿不走动，红白喜事不走动，都违反大明律。

违反大明律便要受罚。

　以后迎娶纳妾没有长兄长姐的同意，都是不孝，可以执行家法。

　柳月娥心中暖流涌动，一月的相处，她知道张元青是民转商。

　地位比她高很多，认亲的事对张元青影响很大。

　“元青，你可要考虑好了。”

　万事开头难，就算张元青再厉害，没有柳月娥最开始的认可，也做不下去。

　“姐，我们张家我做主，等解决快活林的事，我就回家与长兄说。”

　柳月娥眼中热泪在打转，不敢点头，生怕刚点了头，眼泪就掉下来。

　她们这类人忙碌一生，求得就是一个依靠。

“好，我有弟弟了。”

　说妥认亲的事，张元青将字据揣好，独自前往快活林。

　快活林门口没有半个人，趴在二楼的姑娘，懒散的挥舞五颜六色的手绢。

　不过几十天的功夫，快活林和天上人间的情况翻转了。

　“呦，张掌柜的。”

　站在门口的姑娘笑盈盈拉住张元青的胳膊：“张掌柜玩腻了花魁，也想试试快活林的姑娘了？”

　张元青在仁化县的青楼中，彻底出了名。

　不少快活林的姑娘去偷偷瞧过张元青。

　张元青不苟言笑：“你们掌柜的呢？”

　姑娘们拉着张元青往里走：“于妈妈。”

　“张掌柜来了。”

　跟着姑娘们进了快活林，张元青前脚刚进，后面的姑娘立刻上门上锁。

　张元青并没有惊慌，大明的官吏虽然终日无所事事，但是秉承一个原则。

　命案必破。

　于紫琼真敢闹出命案，是逃脱不掉的。

　在一楼的厢房，张元青见到了面容憔悴的于紫琼。

　房间中还有一位妇人，是西厢的老鸨子，张元青在范家见过。

　好像是叫孙二娘。

　孙二娘瞥了张元青一眼，立马漏出灿烂的笑容：“呦，张掌柜。”

　“快请坐。”

　两名姑娘扶着张元青坐下，为张元青倒茶。

　“公子，请喝茶。”

　张元青点了点头，茶杯端到一半又放下了：“孙掌柜也在啊？”

　孙二娘手持湘妃小扇，扇了几下：“大家都是做这行的，于家妹妹受到惩罚了。”

　“今日，我做个中间人，不妨算了。”

　张元青扯起嘴角，该服软的时候他知道怎么做。

　该强硬的时候，半步也不能退。

　啪！

　字据拍在桌上，张元青字字逼人：“孙掌柜的，如果我没有把天上人间做起来。”

　“于掌柜的让人拿我来做面首，你还会不会坐在这里？”

　孙二娘捏起茶杯，小指头高高翘起：“你是月娥的人，我如何不会帮你？”

　“冤家宜解不宜结，本就是姐妹之间的玩笑话。”

　“张掌柜的，天上人间如今生意很好，就放于妹妹一马。”

　张元青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如果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