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懿沉回到甘露殿,瑶光就把白皎皎出宫的事情告诉她。
她单挑眉头,丝毫不意外。
温永思是典型的逐利者,他发现和白懿沉在一起更安全更名正言顺,自然就会剔除掉白皎皎。
他想的很美好,却忘了白皎皎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为了皇位,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白皎皎肯定会拉拢温逊上自己的贼船。
她很好奇,兵权掌握在萧颂臻手中,温逊要用什么办法支开他。
第二天早朝之前,京郊神策军的兵曹参军事紧急入宫面圣,说加固水坝的百姓和监工起冲突,发生动乱,白懿沉立刻明白,温逊的手段已经到了。
她提前打开宫门,召温逊与工部尚书入宫,商议对策。
“陛下,京郊乃拱卫京畿第一道防线,不可轻视,臣以为,还是应该请王爷亲自去看看。”
工部尚书面色凝重,他主理加固堤坝的事情,此时出现意外,难辞其咎,只希望能把危险降到最低。
白懿沉思考片刻,问温逊,“让摄政王去解决,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温爱卿以为呢?”
温逊施礼,正色道:“陛下,拱卫京畿安全是摄政王的职责,他亲临现场,也能更好指挥神策军,以免下面人缩手缩脚,加快解决的速度,否则事态扩大,更不好收场。”
言下之意,万一动乱的百姓和神策军发生冲突,最不安全的就是西京城内。
他的说辞劝服了白懿沉,她点点头,说道:“如此,就派摄政王走一趟吧!”
萧颂臻于宫门前得到旨意,不急着去解决动乱,反倒顶着一众朝臣愤怒的目光,从容进宫。
看白懿沉悠闲的在甘露殿看国史,他突然觉得自己生出的那点微末担心都喂了狗,忍不住嘲讽道:“人家都亮刀子了,陛下还有心情看书?白家一代不如一代,您看那东西是为了给自己添堵吗?”
“朕想看看,谁那么不长眼睛,把你们家给放出来了!”白懿沉撩起眼皮,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你明知道自己是门神,还不赶紧走?”
他们俩心知肚明,这是调虎离山之计,白懿沉想将计就计,萧颂臻看样子仿佛担心她的安危。
他用舌头顶了顶后槽牙,轻笑着说:“臣的手下里有几个不安分的,陛下孤军奋战,确定自己能行?”
“萧爱卿不如早去早回,没准还能赶回来看一场戏。”
白懿沉眉眼下压,萧颂臻果然知道他的神策军里有叛徒,却一直没声张,这狗东西做了两手准备,不可尽信!
萧颂臻不满意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国史上,上前一步,盖住史书,强迫白懿沉抬头,直到看见她眼睛里有自己的倒影,才略略俯身,轻声细语道:“陛下千万保重龙体,臣还不想做乱臣贼子呢!”
白懿沉不耐烦的拍掉他的狗爪子,指着门口,吐出一个字,“滚!”
摄政王心满意足的滚了。
等到温逊的眼线亲眼看着萧颂臻离开城内,把消息传递给白皎皎之后,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看了一眼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甜汤,仔仔细细的装进食盒里。
外面的阳光温暖明媚,微风带来春天特有的生机勃勃的气息,白皎皎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新生。
她对宫殿门口披甲执锐的神策军道:“调开相关巡逻的人,不要让他们接近甘露殿。”
神策军领命,片刻后迟疑道:“陛下前日点了岑曲做殿前护卫,我们暂时调遣不开。”
白皎皎从容一笑,“怕什么,这不是现成的替罪羊吗?一个不甘受辱的世家公子,一怒之下谋害皇上,名正言顺!”
她仰起头,看着耀阳的阳光,说:“今日过后,诸位加官进爵,荣华富贵,锦绣前程尽在脚下,我不会忘记诸君的功劳。”
神策军被她说的心情激荡,若不是场合不对,恨不得立刻跪下再宣誓效忠一遍。
白皎皎把他们抛在身后,镇定自若的朝甘露殿走过去,遮住眼底对神策军的不屑一顾。
到了甘露殿,白皎皎压下心里对白懿沉的恨意,亲亲热热喊了一声,“阿姐!”
白懿沉抬头,看到她手里的食盒,又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白皎皎,敷衍的颌首,“难得见你来看朕一次。”
“阿姐国事繁忙,皎皎不敢总打扰。”白皎皎面色不变,走到白懿沉面前,打开食盒,亲自把甜汤端出来,善解人意道:“我听说御史台总弹劾摄政王,您肯定烦了,特意下厨,做了一碗甜汤。”
她柔柔的笑着说:“吃一点甜的东西,心情就会好起来。阿姐别把御史的话放在心上,您是皇帝,喜欢谁,都是谁的荣幸。”
白懿沉似乎很满意她的话,端起碗一边搅弄一边说:“你总算明白了,就是这个理儿,身在帝王家,就是要活得肆意!”
她喝了一口甜汤,赞扬道:“还是你做的好喝,御膳房做不出这个味道。”
白皎皎笑眯眯的看着她喝掉少半碗,才慢悠悠的说:“阿姐喜欢就多喝一点,以后,您就喝不到了。”
白懿沉拧眉,看着她略显诡异的笑容,脸上露出不安之色,“你这话……”
她只说了一半,胸口突然传来剧痛,白懿沉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噗”的吐出了一大口血,无力的倒在椅子上。
手上的汤碗栽倒在衣服上,汤汤水水浸湿了龙袍,看起来好不狼狈。
她一双眼睛充满愤怒和不可置信,断断续续的说:“你,你下毒?”
她只要一说话,黑红色的血液就会涌出来,眼看着就要活不成了。
白皎皎面带微笑,拿起帕子,细心为白懿沉擦拭嘴角源源不断涌出来的血,绵言细语道:“是啊,从你和温永思订婚那天,我就买通你身边的人,一点点给你下毒,我本打算等你大婚之后,再让你死的。”
“没想到阿姐手段高明,温永思竟然有对你死心塌地的趋势,男人都是薄情的,我不敢赌,我肚子里的孩子也等不起。”
白懿沉的心口仿佛被一柄钝刀搅弄着,她已经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睛看着白皎皎的肚子。
白皎皎顺势捂住肚子,做出幸福的模样,说:“别看温永思温文尔雅,他在床笫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极具掌控欲,迷人极了!”
“掌控欲都会让人上瘾,你说是不是,阿姐?”白皎皎脸色骤然一变,抓着白懿沉的头发,强迫她抬起脸看着自己,狰狞道:“从小我就比你会说话,会讨父皇欢心,父皇凭什么把皇位传给你,就凭你的脸吗!”
“你长得与先祖相似又如何,还不是一个被架空皇权的废物!”
“我才是带领大宁,重新走向辉煌的中兴之主!”
白皎皎神色癫狂,松开白懿沉,闭着眼,微微仰头,仿佛已经沉浸在万国来朝的辉煌里。
白懿沉深吸一口气,慢慢坐直,捏着手中的碗,轻声问:“所以呢,这就是你谋反的理由?”
“什么?”白皎皎没想到她还能说话,飞快的转头,看到镇定自若的白懿沉,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白懿沉慢慢抬起手,抹掉嘴角的血迹,神色充满鄙夷,“想要皇位,凭你也配?”
她把手中的碗远远的扔出去。
“啪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