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颂臻在白懿沉面前,情绪一直很丰富,只是那些情绪都带着面具,有演绎的成分。

 现在他的瞳孔微微张开,不知所措的看着白懿沉,仿佛是一尊雕塑。

 白懿沉的身体里好像有一柄长刀,疯狂旋转着搅弄她的肺腑。

 暗红色的血液源源不断的从嘴角涌出来,滴滴答答很快浸湿了衣服的前襟。

 她用了最后的力气,重重推开萧颂臻,艰难的勾起嘴角,露出得意的嘲笑。

 “你那是,咳,什么表情?真是难得啊,咳咳,人见人怕的摄政王,也有,咳咳,惊讶的时候。”

 她一边说一边喘息着咳嗽,看起来马上就要撒手人寰。

 她看着狼狈又虚弱,却强撑着自己的身体,脊背挺的笔直,维持着身为帝王最后的尊严。

 萧颂臻骤然回神,先看了一眼地上摔碎的碗。

 瓷器碎片周围还有洇湿未干的痕迹,再看白懿沉吐血不止的样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萧颂臻只感觉一股怒气从身体里涌上来,他胡乱抹了一把脸,掐住白懿沉的肩膀,火冒三丈:“白皎皎带来的那碗毒药,你竟然喝了!你是不是疯了!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你现在这样,大罗神仙来了都难救!”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白懿沉满不在乎的说:“咳咳,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朕死了,你还可以再把白皎皎捞出来,摄政王稳赚不赔!”

 “你说的好听!”萧颂臻气的咬牙切齿,“一碗落胎药打入掖庭宫,白皎皎死的比你都快!”

 “岑曲刚才就在外面站着,你根本用不着真喝白皎皎拿来的东西!你就是故意的!你在报复我用解药威胁你!”

 “是又怎么样!”白懿沉大笑两声,像个冷静又疯狂的赌徒,眼神凶狠的看着萧颂臻。

 “朕的命!死活只有朕说的算!”

 萧颂臻气的头昏脑涨,手指不自觉用力,白懿沉只皱了皱眉,依然目光挑衅的看着他。

 “我也可以不给你解药!”萧颂臻咬着牙说。

 “摄政王随意!”白懿沉一脸无所谓,“白皎皎已经废了,以后连孩子都不会有,咳咳,朕死了,你要么看着温逊登基,咳咳,要么自己登基!”

 “乱臣贼子,窃国者,摄政王喜欢哪个称呼?”

 “你好!你真是好样的!陛下总是能让臣刮目相看!你早有预谋,连那句我会求着你吃解药,也是早就算计好的!你连自己的命都拿来算计我!”

 萧颂臻双目充血,胸膛剧烈起伏,看起来很想亲手让白懿沉驾崩。

 一模一样凶悍的两双眼睛注视着彼此,谁都不肯退让。

 白懿沉还在吐血,脸色比刚才还苍白,掌心下的身体也逐渐变冷,生机正一点点从她身体里流失,她怡然不惧,脊背都不曾弯下去一寸,死亡也不能让她低头!

 萧颂臻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败给她快速流失的生命,他避开白懿沉的眼睛,盯着她被鲜血浸湿的衣襟,拿出了一直带在身上的解药。

 他低声说:“臣求您,为了江山社稷,保重身体。”

 他拔出瓶塞,把精致的瓷瓶递到白懿沉嘴边,恳求道:“臣错了,臣求您!”

 白懿沉看着他的眼神骄傲而自负,直到他说了两遍“求您”,才张开嘴,喝下解药。

 甘甜清凉的解药顺着咽喉缓缓而下,白懿沉总算不再有那种五脏六腑都已经碎成肉块的错觉。

 疼痛感褪去,疲惫感涌上来,她缓慢眨了两下眼睛,身体向后一倒,歪坐在龙椅里,睡着了。

 她闭着眼睛,掌控一切的强悍感觉就消失了,精致的容貌在苍白如纸的脸色衬托下,像脆弱易碎的上等瓷器,想让人捧在掌心把玩,又想狠狠毁掉。

 萧颂臻抬起手,放到白懿沉纤细的脖颈上。

 掌心里的触感顺滑如上等绸缎,脉搏微微鼓动,他只需要轻轻一捏,就能掐断白懿沉的脖子。

 “臣真想现在就掐死您!”

 萧颂臻俯身轻声说,粗糙布满茧子的手指收紧了一瞬又松开,如此反复了几次,像是他现在不平静的心情。

 若是白懿沉醒着,肯定又要嫌弃他的手粗,弄疼她了吧!

 想到这里,萧颂臻不自觉的笑了笑。

 他自言自语道:“臣希望您听话,可您听话的时候,就像个木头美人,毫无灵魂,现在您不听话了,臣又不满足了。”

 “人心总是这么得陇望蜀,欲壑难填,您说是不是?”

 他的手骤然收紧,白懿沉呼吸困难,脸颊因为窒息有了一点血色,更添艳丽。

 生命受到威胁,白懿沉的眼睫颤了颤,似乎要醒过来。

 萧颂臻笑了一声,松开手,低下头,微凉的唇在白懿沉光洁的额头上一触即分,说:“臣想了想,您还是活着,臣的人生才更有趣!”

 他弯腰抱起白懿沉,朝寝殿走去。

 太极宫刚经历一番血洗,空气里还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所有人缩着脖子走路,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个鹌鹑,哪怕看到萧颂臻给白懿沉擦脸梳洗,也不敢反对。

 好在摄政王还要点脸,没在换衣服这件事上亲力亲为。

 饶是如此,第二天早上,白懿沉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床边坐着的男人,还是下意识的去摸枕头下的匕首。

 “匕首被我丢了!”萧颂臻眼睛都没睁开,像是开了天眼一样,嘲讽道:“太极宫满是神策军,连只来历不明的苍蝇都飞不进来,陛下怎么还总担心自己的安全呢!”

 “呵!萧爱卿先把承天门前的血洗干净了,再厚着脸皮说这话!”

 白懿沉毫不客气的回击。

 说完了,她才仔细去看萧颂臻。

 男人的脸色有些憔悴,眼下有一点不明显的青黑,下巴上有浅浅的青茬,看着像是一夜没休息好。

 贵重的白裘随意扔在地上,身上的红衣也皱皱巴巴的,整个人有几分落拓不羁的味道。

 白懿沉心里突然冒出一点不好的预感。

 “你昨晚一直在这?”

 萧颂臻总算睁开眼睛,戏谑的勾唇,别有深意道:“臣衣不解带伺候了陛下一整晚,您不说体恤体恤臣,还把臣的一片真心弃如敝履,唉!陛下的心里,难道真不能给臣留一点点地方吗?”

 白懿沉听完,再看看自己身上干爽整洁的衣服,脸都绿了。

 她认真思考现在弄死萧颂臻,陇右道造反,自己成功压制叛乱的可能性有多大。

 萧颂臻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凑到白懿沉面前,笑着说:“陛下是不是很感动?要是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也行。”

 白懿沉的脸阴晴不定,看着上方得意洋洋的男人,突然恶劣的一笑,问:“好看吗?”

 “什么?”萧颂臻一时没反应过来。

 白懿沉嗤笑一声,推开萧颂臻的脸,起床一边找鞋子,一边说:“朕的身材好看吗?”

 萧颂臻立时明白了。

 他从床下拿出鞋子,半蹲在地上,托起白懿沉小巧匀称,触感柔滑的脚,仔细穿好袜子,再套上鞋子,故意说:“陛下很美,迷的臣心甘情愿伺候了一夜呢!”

 白懿沉抬腿踩在他的肩膀上,强迫萧颂臻抬头,眼神傲慢,语气强势道:“这是你的荣幸!伺候朕梳洗!该上朝了,萧颂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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