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箭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落下来,萧颂臻不慌不忙,面色镇定,抬起头轻轻向下一压,周围的神策军立刻行动起来。

 重盾在前,轻盾举在头顶,将城墙下的士兵包裹的密不透风,只能听见箭矢落在盾牌上“叮叮当当”的脆响声。

 萧颂臻周围无人保护,仿佛是最明显的靶子。

 然而那些箭矢像被人控制了一样,每当到了萧颂臻面前,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城墙上命令进攻的那位将军瞪大眼睛,以为自己见了鬼。

 “那是什么妖法!”

 另一位见此情景,面上恐惧之色更深,不由自主后退两步,说:“那是萧颂臻的护体罡气,据说他武功已修炼至化境,寻常武器都没办法伤害他分毫!当年他征战突厥和吐蕃的时候,就是这样吓退的敌人。”

 “打不过!咱们根本打不过!”

 他抱头蹲下,神经质似的自言自语,显然被萧颂臻的可怕击溃了心神。

 “我不管他什么保护,我就不信,这么多箭还射不穿他!”那位将军眼见军心有涣散的趋势,扑到城墙头上,抢过一名士兵的弓箭,瞄准萧颂臻,大吼道:“不想被诛九族,就给我继续放箭!”

 他吼完才发现,城墙下面,萧颂臻手持玄铁弓箭,竟然也瞄准了他!

 萧颂臻嘴角带着轻松的笑意,松开手,源源不断的箭矢中,漆黑的玄铁箭像一颗流星,逆着箭雨,直奔反贼的头颅。

 对方匆忙还击,只看到玄铁箭劈开他的箭矢,眨眼之间射穿他的喉咙。

 玄铁箭余威犹存,带着半死不活的人飞出去,“笃”的一声,钉在墙上。

 城墙上的神策军被这凶猛的一箭震慑住,恍惚间停止了进攻。

 萧颂臻轻轻“啧”了一声,放下重弓,下令,“进攻!”

 副将抽出长剑直指天空,大吼一声,“杀!”

 能征善战的士兵潮水般从萧颂臻身边经过,狼一样冲向承天门。

 形势瞬间逆转,萧颂臻率领的神策军犹入无人之境,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承天门,擒住所有叛贼。

 萧颂臻拢了拢身上的白裘,轻轻一踢马腹,仿佛春游般悠闲的走进皇宫。

 得胜的神策军压着反贼站在两侧,眼神狂热的仰头看着萧颂臻,好像看着无所不能的神。

 萧颂臻命令道:“清扫皇宫,抓出所有反叛者,反抗者格杀勿论!”

 一场看似声势浩大的逼宫眨眼间就结束了,轻松的好像萧颂臻只是吹了吹自己掌心上的灰尘。

 这场声势浩大的逼宫谋反,唯一的作用,就是给萧颂臻的不败神话上又添了一笔。

 他半点不关心后续的清扫工作,无视宫内不能骑马的规矩,策马踢踢踏踏的往甘露殿去。

 寂静的皇宫里,马蹄声清晰悠扬,岑曲远远的听到,紧张的抽出长刀衡于胸前,回头想叫醒白懿沉,正对上白懿沉黝黑深沉的目光。

 “陛下?”他都不知道白懿沉什么时候醒的。

 白懿沉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点,轻声吩咐道:“把剑收起来,摄政王来了。”

 岑曲脸上露出明显的怀疑之色。

 陛下不会中毒已深,脑子不好使了吧?光听马蹄声,难道还能知道来的是谁吗?

 他还没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马蹄声渐行渐近,已经在门口停下来。

 红衣白裘的摄政王如矜贵的世家公子,带着一点战场厮杀的血腥气,缓步走进来。

 他看着歪坐在龙椅上的年轻女帝,竟然从她苍白带着血迹的脸上,看出了一点脆弱。

 萧颂臻微微俯身行礼,道:“臣幸不辱命,太极宫内叛军已悉数落网,听凭陛下发落。”

 说完,也不等白懿沉免礼,就径直站起来,顶着岑曲愤怒的目光,朝白懿沉走过去。

 他走到白懿沉面前,低头抬手,去抹她嘴角残留的血迹。

 那血干在唇角,红的刺眼,萧颂臻微微用力,没擦掉,反而把白懿沉的脸颊擦红了。

 白懿沉略蹙眉,抬头向椅子里缩,嫌弃道:“粗手粗脚,不会擦就滚!”

 萧颂臻脸色阴鸷了一瞬,瞬间又笑出来。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条帕子,在桌上冷掉的茶水杯里沾了沾,一手强势的捏住白懿沉的下巴,不让她躲开,一手拿着洇湿的帕子,一点点,仔细的把白懿沉脸上的血迹全擦干净。

 “臣才不在您身边一会儿,您怎么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啊!”

 他温柔的语气和强硬的动作背道而驰,白懿沉微微仰着脸,看似乖巧的任凭他摆布。

 原本肃杀的气氛,也变得暧昧粘稠起来。

 岑曲一脸尴尬的摸摸鼻子,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悄悄离开,白懿沉打破沉默。

 “身上的血腥味都呛鼻子!离朕远点!”

 只要她开口,那点虚假的脆弱就荡然无存。

 “天地良心,臣怕熏了您,唯一杀的一个人,还是用弓箭,您连嫌弃臣的理由都找的这么敷衍,太让臣伤心了!”

 萧颂臻笑吟吟的,看着白懿沉的脸变得干干净净,才满意的把帕子收起来。

 白懿沉看他举动,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命令道:“把帕子扔了!”

 “那可不行!”萧颂臻很满意她的反应,故意把帕子叠好放回胸口,郑重其事道:“这上面有陛下的血,珍贵无比呢!”

 白懿沉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她的表情取悦了萧颂臻,他终于不再逗弄她,看了一眼地上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白皎皎,笑道:“还是陛下厉害,臣一路巴巴的赶来救驾,没想到陛下已经把罪魁祸首擒住了。”

 他再看一眼岑曲,说道:“想来陛下提拔岑大公子的时候,已经想到这一天了吧!”

 岑曲愣住了,立刻去看白懿沉。

 原来,那晚的宴会,突如其来的嘉奖,都不是一时兴起吗?

 白懿沉嗤笑一声,整个人坐进椅子里,说:“一群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要不是有点利用价值,朕都嫌看着伤眼睛。”

 她大方承认了,岑曲倒是还好,白懿沉能提拔他,说明他不在绣花枕头的队伍里,躺在地上的白皎皎却像是疯了一般,呜呜叫着挣扎起来。

 她挣扎的动作太大,想忽视都难,白懿沉示意岑曲把她嘴里的帕子拿出来,听听她说什么。

 白皎皎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一直在白懿沉的算计里。

 她的阿姐走一步算十步,已经把她看透了!

 她心知大势已去,红着眼睛,哽咽着求饶。

 “阿姐我错了!我鬼迷心窍了!都是温永思蛊惑的我,是我糊涂,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白懿沉嘴角含笑,眼神冷静,不意外也不生气,看着白皎皎说:“岑曲,去请温三公子进宫!朕好听一听这对贱人狗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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