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此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他们的人一直盯着萧颂臻,看到他出城,才给白皎皎发的信号,让白皎皎逼宫谋反。
温逊是只老狐狸,他从头到尾没掺和到谋反的事情里,只等着宫里传出白皎皎成功的消息。
谁都没想到萧颂臻去而复返,带着大批神策军包围太极宫,切断他们与宫中的联系!
温逊直觉不好,当机立断让温永言先从后门离府,做出大儿子出门访友的假象。
若谋反不成功,温家也必须要保全大儿子!
温永言离开没多久,岑曲带着神策军敲开温府的大门,传陛下旨意,召温永思入宫。
温永思心中不安,下意识去看温逊。
温逊似乎对他犹豫的样子不满,上前拍拍他的肩,沉声说:“别害怕,你和陛下是未婚夫妻,有什么就说什么,你是温府三公子,别垂头丧气的!”
教训完温永思,他转头客气的对岑曲说:“辛苦岑公子跑一趟。”
“应当的!”
岑曲不苟言笑,脸上看不出端倪,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沉默的带着温永思入宫。
承天门前的血迹还没有擦干净,反叛者的尸体随意的丢在地上,活着的被五花大绑扣押起来,浑身带着杀气的平叛者们冷着一张脸,把尸体拖拽到一起,准备一把火烧掉。
温永思害怕的腿软,差点跪在地上,还是岑曲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他。
“温三公子,怎么了?”
岑曲明知故问,眼神讥诮。
温永思心里害怕,眼睛却像是黏在那堆尸体上了似的移不开,没看到岑曲异样的眼神。
他咽了口口水,声音都在发抖,说:“岑大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岑曲故意轻描淡写的说:“有几个不长眼的意图谋反,陛下早就识破,现在伏诛了。”
温永思脸色白了白,脑子里回荡的都是“早就识破了”“伏诛”,双腿更是半点力气都用不出来了。
岑曲用力拉扯一把温永思,不耐道:“温三公子,咱们快走吧,陛下还等着呢!”
进入太极宫的宫门有很多,岑曲故意选择尸横遍野的承天门,就是为了教训温永思。
到了甘露殿,温永思见到绑缚在地的白皎皎,心就像被扔到了冰窟窿里,拔凉拔凉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给白懿沉请安的,脑子嗡嗡直响,要不是一直掐着掌心,恐怕就要跪下把什么都招了。
“温永思,白皎皎意图谋反,她说都是受了你的指使,你有什么想说的?”
温永思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下去,大声道:“陛下,小生冤枉啊!小生和公主都没说过几句话,怎么就能指使她谋反了!我温家对陛下忠心耿耿,绝做不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白皎皎恨得五官扭曲,面目狰狞,要不是被绑上了,肯定要冲上去活撕了温永思。
“你胡说八道!是你一直蛊惑我,说阿姐的不好,说我比阿姐更适合当皇帝,骗我和你有了夫妻之实,怀了孩子,让我为了孩子的将来考虑,下毒谋害阿姐!”
温永思想到临走之前,父亲特意说,他是温府三公子,意思就是只要陛下没有确凿证据,就不会治温家的罪!
他的脑子从来没转的这么快过,极力否认。
“你休要胡乱攀咬,谁知道你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我对陛下的心日月可鉴,岂容你随意诬蔑!还请陛下明察!”
两个人互相泼了半天脏水,局面一时僵持不下,白皎皎眼神发狠,寒声道:“那就把孩子生下来,看看到底是不是你的!”
甘露殿寂静无声,谁都没料到,白皎皎能想出如此狠绝的主意。
“臣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陛下是明君,不能冤枉了无辜的人,不如就让公主把孩子生下来,滴血认亲,左不过十个月,陛下一定等得起。”
萧颂臻站在白懿沉身边,懒散的靠着龙椅,神色愉悦,显然很喜欢这个办法。
白懿沉盯着白皎皎的肚子没说话,已然意动。
“也好,万一真是温家的,这样负心薄幸的人,就留在宫里做最下等的内侍!”
温永思后背的冷汗瞬间就浸湿衣衫,面无血色的跪在地上,抖着嗓子说:“陛下恕罪!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是小生的!”
白懿沉挑眉,神色冷静,“你刚才还说白皎皎和你没关系,莲花都没你的嘴会说,承天门外的血还没干,正好再添你一份!”
“陛下饶命!”温永思飞快解释:“有一次,我和公主在宫外相遇,一起吃了饭,饭后我喝了一杯茶,再醒来,就和公主躺在一张床了!陛下,都是公主给我下的药啊!她想谋反,想让我父亲帮她,我父亲没答应,她怀恨在心,才诬蔑我的!”
“温永思,你不得好死!”白皎皎高声咒骂他,又对白懿沉说:“阿姐,你别相信他,这个男人不可信,他根本就不爱你,他就是在骗你!”
白懿沉不为所动,反而说:“白皎皎谋反是事实,孩子也确实是温家的,朕管不了一个无辜的孩子,温永思,你自己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吧!”
温永思连命都快保不住了,哪有心思管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他咬着牙说:“陛下,这个孩子本来就是错误的延续,请陛下赐一碗落胎药!”
白懿沉吝啬的露出满意的笑容,“准了!”
圣旨传下去,太医署很快把热气腾腾的落胎药端上来。
白皎皎捂着肚子,挣扎往后退,骂道:“温永思你是不是疯了!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杀,你还是不是人!早知道我就不该选你!”
“都是你逼我的!”温永思面色狰狞,端起碗捏着白皎皎的脸颊,硬生生给她灌下去。
白皎皎凄厉的惨叫响彻甘露殿,她像一条即将窒息的鱼,狼狈又疯狂的在地上挣扎,嫣红的血顺着裙子渗出来,殿内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温永思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看。
白懿沉面色平静的看着她挣扎,最后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才说:“白皎皎打入掖庭宫,温永思私德有亏,大婚取消!”
她摆摆手,“下去吧,朕乏了!”
甘露殿内的人眨眼间消失的干干净净,若不是地上的血迹和摔碎的碗,还以为今天的谋反都是错觉。
萧颂臻天生反骨,根本不听白懿沉的命令,等人都走光了,他抓起白懿沉冰冷纤细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欣赏,慢条斯理的说:“陛下真是厉害,所有人都被你玩弄在掌心上。”
“青龙寺初窥真相,寒山小筑确定帮手,宫宴咄咄相逼,反复拉扯他俩脆弱的神经,逼着白皎皎谋反,故意让臣离京,是不是也算准了臣一定会回来救您?”
“还有什么是您算不到的?”
白懿沉闭着眼睛,没搭理他。
他俯身凑到白懿沉面前,不满的皱眉。
萧颂臻抬手捏白懿沉的脸颊,强迫她睁开眼,看到她的眼睛里有自己的影子,才露出满意之色。
“朕算不到你的狗爪子什么时候不想要!”白懿沉寒声说。
萧颂臻大笑两声,把白懿沉的手放到自己唇边,看着她几乎能夹死苍蝇的眉峰,含情脉脉的说:“臣一片忠心,陛下舍得吗?”
白懿沉刚想说“舍得”,五脏六腑突然一阵绞痛,她面色一变,腹内血腥气上涌,“噗”的喷出一口血,落在萧颂臻充满震惊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