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当然相信你了。”
贺氏满脸担忧，以为谢云霜是在说裴郁。
“可那个人真不是咱们能轻易招惹的，而且如今外头……总之你不能再与他有任何来往，明白吗？”
“娘，您先看看这个。”
谢云霜犹豫片刻，还是将手里的纸笺递了过去。
“娘也可以看么？”
贺氏心下担忧，有些不敢打开。
谁知道裴郁是不是准许旁人观看？
“没事的娘。”
谢云霜见状解释了一句：“他既给了我，自是随我处置。”
闻言，贺氏也不再多说什么。
而且她也想知道裴郁究竟在打什么注意。
可当她真的看清手上的内容时，却不自觉地白了脸色。
“这不可能！”
“你爹他，他……”
“娘，裴指挥使没理由骗您。”
谢云霜默了一下，再开口，语气已近残忍。
“而且他若是想对付谁，向来都是直接动手，又怎会去费那个时间，耍这些手段？”
“不会的！”
贺氏下意识否认。
她当然明白裴郁不可能会特意编个谎话来骗她，可她却宁愿相信这就是裴郁的阴谋！
“娘，其实您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吧？”
谢云霜细细地量着贺氏，轻声续道：“父亲待那个柳氏，着实有些有些特别。”
“我……”
贺氏怔怔，下意识就想继续否认，可对上谢云霜好似早就看透一切的眼神，却忽然有些开不了口。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是么？”
“女儿也只是有些怀疑而已。”
谢云霜摇了摇头，道：“即便是为了报恩，父亲也没必要直接将人带回府，更没必要收什么义子。”
“既然你早就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让她进府？！”
贺氏忽然情绪激烈，看向谢云霜的眼神也逐渐变得陌生。
她不明白，既然谢云霜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帮着谢庸给柳氏名分？
“娘，庶子跟义子，能一样么？”
谢云霜定定地看着贺氏。
眼神平静而又坚定。
慢慢的，贺氏似乎也多了两分安定的感觉。
“其实此前女儿提出和离，也不全然只是试探。”
如果谢庸当时当真同意了，或许谢云霜反而还会觉得感激。
“你爹不会同意的。”
贺氏吐了口浊气，有些嘲弄地扯了扯嘴角。
“娘也不会同意。”
“为什么？”
谢云霜不解。
如果是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可如今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为什么还……
“娘，您该不会是信了父亲是有什么苦衷之类的鬼话吧？”
“还是您自己放不下他？”
“霜儿，即便柳氏真的是你爹的外室，那又怎样呢？自古男人便是妻妾成群，你爹……”
“娘！”
谢云霜闻言瞬间沉脸，甚至不等贺氏说完就直接将她打断。
“您有没有想过，此前你也从未拦着他纳妾，为何他却始终只字不提？”
“还有三年前那场意外，即便父亲当真失忆，可凭他与柳氏的关系，柳氏还能当真瞒着他不告诉他真相？”
“退一步说，霜儿就当她真那么痴心，一心想与父亲厮守，所以才会故意瞒着他不告诉他，可既是如此，如今她又为何会改了主意，甚至还愿意隐瞒身份随父亲回京？”
“娘，这些您都想过吗？”
“我……”
贺氏脸色越来越白。
她怎么可能会想过这些。
从头到尾，她都只当是谢庸对柳氏起了心思，所以才借着报恩的名头想要将她留下！
“别说了霜儿，娘是不会和离的……”
“为什么？”
谢云霜眉头紧皱。
“娘若是和离，你……娘若是和离，岂不是便宜了那个柳氏？”
贺氏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男人纳妾本就寻常，她若当真因此和离，她倒是痛快了，可谢云霜怎么办？
如今外头本就各式流言甚嚣尘上，姜家还在盘算着退婚。
一旦真叫他们把这婚事给退成了……
贺氏有些不敢深想，只是越发坚定了不能和离的念头。
“女儿明白了。”
谢云霜定定地盯着贺氏瞧了半晌，终是无声地低叹了一声。
“那母亲早些休息吧。”
原还想提醒贺氏防着谢庸一些，可瞧见她那苍白的脸色，终是还是有些不忍心。
“没事的娘，霜儿会保护您的。”
“嗯，娘的霜儿也长大了。”
贺氏吐了口浊气，心下也有些感慨。
“放心吧，娘没事的，娘还要看着你嫁人生子呢。”
“嫁人……”
骤然听到这两个字，谢云霜下意识地僵了一下。
脑中也不自觉地浮现出了萧灼的身影。
“娘，我不嫁人！”
“我就陪着您一辈子！”
“傻孩子，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
贺氏笑了笑，只当是谢云霜为了宽慰自己，也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见状，谢云霜也没有多解释，只是心底暗暗有了决定……
……
“中毒？”
杨柳巷。
当姚无尘将没有对谢云霜说的真相告诉裴郁后，裴郁的眼神肉眼可见的冷了两分。
“是……赭石。”
姚无尘艰难开口。
话音落地，在场所有人都倏地变了脸色。
尤其裴郁。
身上的戾气险些控制不住！
“主上！”
“确定么？”
裴郁眼神冷戾，眼底隐隐有杀意弥漫。
“确定，但是属下查过谢夫人之前的药方，药方上并无赭石这味药，可从谢夫人的脉象上看，她明显是服用已久，否则也不会亏损得那般厉害，只是显然她与谢大姑娘都不知情。”
姚无尘不敢隐瞒，忙将自己知道都说了出来。
“不过属下以为谢大姑娘或许也察觉到了异常，否则之前也不会再三向属下确认。”
“你告诉她了？”
裴郁冷声开口。
姚无尘摇了摇头：“事关重大，属下不敢擅自做主。”
“告诉她吧。”
裴郁冷笑。
“查了这么多年都毫无线索……既然是她自己请你去的，那你便多多费心吧。”
“属下明白。”
姚无尘应了一声，又替裴郁检查了一下，这才顶着夜色出了杨柳巷。
……
“春禾，明天你去信国公府一趟，替我送封信给舅舅。”
另一面，旖霞院。
谢云霜回到院子，思量半晌，还是决定同贺松知会一声。
贺家除了是贺氏的娘家，更是贺氏的退路。
“可是舅老爷不在京里呀。”
春禾有些疑惑地望了自家姑娘一眼：“姑娘您忘了，舅老爷年前就被陛下派到晋州去了，连过年都没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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