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堂内的漆无霜好端端地站着,才松了口气。
是怕没有外人,漆家父子更无顾忌地将漆雅芝身死的过错怪在自己女儿身上,肆意发泄惩罚她。
卸下后怕,涌上来的就是无尽的思恋,在漆世初和周姨娘的刻意刁难下,她已经整整半年未见自己的亲生女儿了,若不是撑着这口气,她早就病死在床塌了。
“小、小霜……”
可只来得及一声呼唤,她就稳不住身形,向前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强健有力的手稳稳托住了她。
晚了一步的漆无霜接过自己的娘亲,看倪倾的眼神更甜了,“谢谢夫君,救下我娘亲。”
“哦,不对,”她狡黠一笑,“是救下你的丈母娘。”
倪倾额角都起了青筋,忍了又忍,还是委婉道,“我还未娶你过门,不必将称呼分得这么清。”
“那不行,”漆无霜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可看重礼数了,一日为夫,终身为夫。”
“从你在梅林下救下我,我们有了夫妻之实,我打心眼就认定你是我的夫君,每次见你,也是脱口而出,相应的其他称呼,亦是真心实意,情不自禁。”
此言一出,震惊在场所有人。
“夫、夫妻之实?”
尚有几分虚弱的白婉宁瞬间精神了,“小霜你当真和他有了夫妻之实?”
她也问出了漆世初和漆敬渊迫切想要确认的问题,两人屏息等着回答。
却不想白婉宁又补上一句,“那我有生之年不就有希望抱上外孙了?”
而看她快喜极而泣的模样,明显是发自肺腑之言,完全没有打趣之意。
漆无霜挑眉,刚要开口,嘴巴就被一只带着檀冷清香的大手捂住。
倪倾一边捂住她的嘴,以防再冒出惊世骇俗的言语,一边拖着她往外走,“不要再耽误漆家父子守灵了。”
而在他的示意下,流雪只道了一声“失礼了”,就半搀半拖着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白婉宁,跟着倪倾的步伐,在漆世初和漆敬渊瞠目结舌的目送下,一起出了灵堂。
可四人谁也没想到,刚刚还精神奕奕的白婉宁,会在漆无霜接过流雪搀扶后,喷出一大口黑血,溅满了漆无霜的脸后,就晕死过去。
饶是一向冷静自持的倪倾都变了脸色,“流雪,快去找上京最好的大夫来。”
吩咐完,就朝漆无霜递出帕子,“擦擦脸吧,别慌,你娘会没……”
可漆无霜却比他还冷静地飞速伸出食指和中指合拢,点在白婉宁胸膛三大要穴,继而肃容搭脉片刻,就放松下来。
“不用找大夫了,我也不慌,因为我娘的病,我治得好。”
言罢,接过倪倾的帕子,却叠了叠收好,才来得及抬袖擦了擦脸上的血,“帮我把我娘抬到她的屋子。”
又转头,叫住正要去找大夫的流雪,“去帮我找一套银针,再抓几副药,要快。”
说着,口述了药方,等流雪记清,就让他快去。
可流雪没动,只是看向了倪倾,直到倪倾颔首,才动用轻功,直接飞身越过墙面离开。
“你确定你娘亲的病,要自己治?”
等将白婉宁送到床榻,倪倾忍不住开口,“据我所知,你毫无治病救人的经验,更从未学过医。”
漆无霜却又露出初见时,自信笃定,感染力极强又惑人的灿笑,“如果我都救不好我娘,那整个上京更没人能治得了她了。”
不仅自信她能治好自己的娘亲,还笃定他一定不会因此对她心生疑虑,心存介怀。
倪倾又好气又好笑,但经年的修养气度,使他面上冷静自若,完全不受干扰的清冷像,“你娘亲的病,想必你是真有把握,绝不会当做儿戏。”
流雪办事效率很高,不过三炷香的功夫,就带回了银针和药材。
漆无霜更是手脚利落,十指翻飞间,就将白婉宁身上插满了银针,等了半个时辰,银针全都成了黑色,药也煎好,便给已经有了意识的白婉宁喂下。
药效惊人的好,便是见多识广的倪倾也不得不承认,在治病效果这般迅捷,显而易见的年轻女大夫里,漆无霜,是他遇见的第一人。
“小霜,”睁开眼就是自家女儿的白婉宁,声音哽咽起来,“娘居然还没死,看来让娘有生之年能见到外孙,是天意啊。”
说着,原本尚有几分虚弱的眼神,再看到一旁静立着的倪倾后,瞬间有神起来,“你、你就是和我女儿有了夫妻之实的好女婿了吧?”
“还真是长得一表人才,气质斐然啊,的确配得上我漂亮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