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神都被眼前绝世的容颜摄住。
五官精致如最盛的白牡丹,昳丽至极,拆开单看都是极美,组合在一起更是美不胜收,轮廓流畅又分明,有种烟笼寒水月笼沙的朦胧不似凡尘之丽,简直让人一眼惊艳,难忘终生。
便是江问浔都看呆了,他怎么也想不通,女大十八变,竟能样样都变美。
漆世初和漆敬渊更是怔愣起来,他们居然事先还将她和漆雅芝相比,心想是云泥之别,如今再看,确是云泥之别,只是漆无霜是云,漆雅芝是泥。
饶是倪倾都有一瞬失神,这容貌是他生平见过的所有女子之最,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打破静谧局面的是高座上的九五至尊,“漆老竟有这般容姿绝艳的孙女,朕都怀疑你之前貌丑的传言是否是故意流出,为了防止上京求亲的人踏破门槛,也为了不嫁给朕这个不成器的堂弟,哈哈哈哈……”
可无人敢笑,漆家父子更是吓得直接下跪,“圣上明鉴,将军府绝无欺瞒之意,要瞒也是漆无霜她一人欺君,整个将军府,甚至臣小女儿葬礼上前来吊唁的宾客都可作证,她前几日对外还瘢痕满面,从走火毁容开始求医的大夫们也都还健在,亦可召来……”
“哎,漆爱卿多虑了,”夜厉炀笑眯眯地挥手制止漆世初,“朕岂是那种不明是非的人,只是太为堂弟惋惜了,这般漂亮的人儿却不能做朕的弟媳。”
“但全三国竞相争抢天师之妻的名额接连两次都落在我们夜漓国,落在你们将军府的头上,也是一种荣耀,怎么说天师的妻子是我们夜漓国的人,天师将来也会优待夜漓一些不是?”
倪倾却没有直接给出肯定答复,只淡淡道,“圣上多想了,历届天师都严禁参与王国之间的政事争斗,便是优待,亦不能干预国运,否则,必遭反噬。”
这般不客气的言语,便是向来和夜厉炀亲近的江问浔,私底下都不敢说出,更毋论第一次面见圣言的漆家父子了,一时整座大殿都噤若寒蝉。
“天师你也真是,”出乎他们意料,夜厉炀不仅没生气,一国之君反倒陪笑起来,“怎么打趣之言都听不出。”
“那圣上三番五次提及漆无霜原是堂弟之妻,如今却成了我的妻子人选,也是打趣?”
倪倾却未笑半点,“若是打趣我和江问浔,都是男子自然无妨,可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最注重清规名誉,更遑论从圣上口中说出这等言论,究竟置她于何地。”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所有人都诚惶诚恐地看向夜厉炀,生怕龙颜大怒,遭罪的是他们。
可他们低估了夜厉炀的度量,更低估了天师在三国国主心里的地位。
“天师此言有理,”夜厉炀极抱歉地看向了漆无霜,“朕知晓,十八年前的宫宴上,先皇为你和问浔定下娃娃亲时,早就应允漆老,婚事还是以女儿家的意愿为准,若你成年,心上人另有其人,便是赐婚也可反悔。”
“只是前几日,听闻是问浔先一步和你退婚,朕怕你受了委屈,才几次三番提起,如今看来,天师的确是更合适的人选。”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倪倾,见他仍然无动于衷的模样,只得加码道,“今日见你,颇得眼缘,朕决定出宫前,命太监随你去国库一趟,看上什么挑什么,想要多少拿多少,不要客气,全添做你御赐的嫁妆,可好?”
虽是问漆无霜,可他却看向了倪倾,见他冰雕的玉面,不再那么冷若冰霜,瞬间扬声道,“小李子,这就带漆小娘去一趟国库,让她随便挑,她女儿家若是不好意思,你便给她选,挑最好最贵的。”
于是,漆家父子心心念念的一场召见,就成了漆无霜满载而归的挑嫁妆日。
因着嫁妆太多,随侍的马车正好不够,漆家父子一波,白婉宁带着嫁妆一泼,与漆无霜一泼只能分三批出宫。
又因着漆无霜要等还被夜厉炀留在殿中的倪倾,漆家父子只能一无所获地恨恨先行。
但在偏殿,漆无霜没等来倪倾,却先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为了不嫁我,你才故意假装走火毁容?”
江问浔气冲冲地跑进来,眼眶通红。
漆无霜笑得很无辜,“你原来也是个蠢货。”
“什么?”
怒火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江问浔更傻了,“为什么连这,我都是也?”
说着,不等漆无霜反应,他抬手就捏向她的脸,“还是说你这脸根本就是假的画的,你就是一个丑女!”
可任凭他如何揉捏,漆无霜那张艳惊四座的花容月貌都分毫未改,嫩白皙澈的皮肤反倒被他蹭出了刺眼的红痕。
“怎、怎么可能?”
他松开手,仍是不可置信,“你怎会长得这般好看,明明少时,亦是其貌不扬,没道理毁容修复之后,宛如变了个人?”
“倘若真如此,以貌丑之由,逼你退婚的我,会被上京传成什么样?”
“蠢货!”
忍了许久的漆无霜,也顾不得尚在宫中了,抬手便给了江问浔一巴掌。
“你又打我?”
见他捂着脸,满眼不可置信,便又利落抬手左右“啪啪”再给了他两巴掌,“你会被传成错把明珠当鱼目的蠢货、有眼不识真美人的瞎子、落井下石反让对方登高望远的小人。”
“你胡扯!”
江问浔捂住脸,委屈得和受欺负的小媳妇似地,连放狠话都如被拔了牙的幼狮,“我堂堂江宁王府世子爷,谁敢这般传我,我打烂他的嘴,砸断他的腿。”
“我出宫就传。”
漆无霜这才发现这位世子不可一世的张狂高傲面目下,竟这般幼稚好欺。
“其实也不必浪费口舌和精力刻意去传,只要我顶着这张治好的脸,多参加几次世家宴席,众人自然就会想起你当初如何嫌恶我丑。”
“再带着我已经痊愈的娘亲,就会知道你们江宁王府盛传的灵芝钟也不过如此,更会知道我当初为何苦苦哀求你不要退婚,不是你世子殿下有多招人稀罕,只是因为我娘的病,我才看重和你的婚事。”
“如今我娘一好,我自然对你弃如敝履,而且还将要嫁给世间女子都想嫁的天师倪倾。”
“哎,”她叹口气,眼见江问浔已经开始红肿的俊脸,越来越黑,在夜厉炀那里连说话机会都没有,生杀全被掌控的憋屈无奈,好似也在欺负江问浔的过程中一扫而空了,“等两月之后,我风风光光带着圣上御赐的嫁妆,嫁给倪倾,你更惨了。”
“届时所有人都会将你之前嫌我貌丑和我退婚的事做对比,你又不知会被传成……”
“我们结拜做异姓兄妹吧。”